只是幸好,这女人还有脑子,已经提前封过脉象,以压制毒性蔓延。
纸人止住抽泣说:“这就好了。”
花侑“哈?”了声:“这叫好?”
“是呢。”几名纸人分工协调,有的上前去铺床,有的清理地上血迹。其中一名纸人道,“主人说了,晕倒是因为毒性在消退,药性起作用了。不晕才麻烦呢!”
花侑看它们忙前忙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自己洗干净。
他一面洗手,一面出神。纸人的力量杯水车薪,相较而言,适才那只妖尚且还是个货色!
半晌后,他擦干净手,说:“你们将她好好照顾,我出去一趟。”
临走前,花侑又反复叮嘱道:“好好照顾,别让她死了!”
祝衫清一昏就是许多日,她创痍未瘳,更没心思赶花侑走!于是花侑在这里赖了一月,又赖了一月。照说,祝衫清在衰弱之时,该是冰晶力量最裸露的时候,可不知什么原因,冰晶自祝衫清晕倒的那一日起,便消歇无迹。
没办法,花侑只能等。
祝衫清清醒那日,花侑正在学习咒法,由于他一个不小心,把院子里的纸人杀完了,他担心祝衫清醒来察觉到异常,于是便学着制造些纸人。
自从他杀了那只小妖过后,勉强有力量来施展些小咒,只是很古怪,花侑得了甜头,趁着祝衫清昏睡也进到山中猎妖,却再也没撞见一只妖。
为了等待冰晶的踪迹,花侑只好委屈自己,各种花言巧语留下来。不仅如此,他杀了多少纸人,就需要顶替多少纸人的职责。
那些做饭的、伺候的、陪聊的、制药的......花侑顺承了纸人的力量,也不得不接过纸人的活儿。
因此他原本千金贵体,不仅学会了烧菜煮饭,竟还学会了洗衣插秧!
老天不讲道理!
花侑每日累得要死,倒在床上盯着房梁发呆,心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尽管大部分时候祝衫清都要插手,但她携她的大伤口成天在花侑眼前晃悠,搞得妩净神日夜惶悚不安,时常哀求她去休息,可怕这个祖宗一不留神就磕着死了!
然而祝衫清很倔,这个时候才会露出她在魇境外的锐利和冷酷。
花侑的咒力无法恢复,这个魇境不破,他的力量就会一直受压制!更无解的是,花侑法儿和她硬碰硬。一是祝衫清不能有大碍,二来单拼拳脚,祝衫清不但比他高一些,力气还比她大!
不愧是在战场上杀千万敌的将军!
所幸花侑并非行至山穷水尽。
硬的不行,软的还不行吗!
妩净神可最擅长这个了!
在魇外的时候,花侑就发现了祝衫清很吃这一套,花侑把握住这个软肋,他略一示弱,再眨些眼泪,祝衫清就拿他没办法了。
这天,花侑随着祝衫清下地除草。眼看祝衫清恢复得差不多了,花侑心里的杀意又腾升了,他实在受不了这些俗日子。可是奇怪,太奇怪了,冰晶到底哪里去了?!还是说他力量太弱,冰晶在她体内成长了,使得冰晶察觉到他的力量探索,自动隐匿了踪迹。
既然这样的话——
临枫道:“他眼下只剩一个快速恢复力量的办法,那就是开灵眼,召真身,这样的代价是会招致祸端。”
晏安问:“什么样的祸端。”
“天灾、动荡、鬼袭、传疫……不计其数。”临枫语气顿了下,“花侑为主神中的辅神之一,并未被母神赋予和姣子同等的力量来源。灵眼之源来自天地,因此神祇每用灵眼探世,便要从天地间掠取力量。他开灵眼的所需的力量是比姣子要多,造成的代价自然也就比姣子要大。”
宇宙原本就是混沌一体,天地伊始以“炁”为原始形态一生万物,有生于无,“一永恒不变”。神祇之所以凌驾于上,是因为祂们有调控、分配之权,但与此同时也受规则所限,神祇没有凭空创生力量的权利。[1]
故而神祇若要大肆动用力量,那必然会导致天地间某处出现力量豁口。此力量或是维系天旋气象,或是维系地理平衡。
一语点醒梦中人,晏安陷入沉思默想,他摇摇头,欲言又止。不等他开口,临枫便接着说:“但花侑不会这样选,一来他最怕麻烦,若招致了灾祸,最后的烂摊子也得他自个儿收拾。二来,这魇境中没有活人,花侑下手就少了顾虑,好了,送死的来了!”
果如他言,花侑原本正在踟躇间,忽见田埂上慢悠悠转来一只小黄牛。牛背上躺着个少年人,嘴角叼着草根,眼前遮了片树叶挡光,正翘着腿哼歌。
祝衫清听闻动静,便从稻草间直起腰。
纸人抱着两倍高的草,奋力说:“姐、姐姐小心!谢王八来捣乱了!”
那少年一听“王八”二字,登时从牛背上直起身。他扯掉眼前的叶子,说:“什么王八!混账!怎么回事!上次不是将你们扔进柴房烧了吗!”少年从牛背上跳下,忿然道,“阿姐,你又造了一堆出来!”
祝衫清擦了额角的汗,“哦”了声:“原来是你啊阿弦,我道前些日子纸人怎么少了许多,全被你祸害了吗?”
“对啊!”谢弦跳下田埂,落进泥水里,他熟练地挽起裤腿,半点不嫌脏,“它们成天叫我王八,凭什么!就因为我排第八吗!都怪你成天‘小八小八’的乱叫,怎么不叫谢月谢十二!难听死了,你也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