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侑拆掉玩具的小零件,裹在弹弓的皮兜里。
换做他对祝衫清的话充耳不闻了。
花侑每说一句,就往络腮胡脸上弹一块:“杂种?婊子?狗女人?”那弹丸带着咒力,打得络腮胡皮开肉绽,满脸血洞,“你在骂谁?你算个什么东西!”
男人哀叫连连,跟个虾子似的蜷缩起身子。
花侑踩到那枚信符,拿起来瞧了眼,而后嗤笑着扔他脸上:“信妩净神啊?求他什么,家庭和睦还是长命百岁?还是见他容貌鲜妍,心怀不轨?”
络腮胡变得红彤彤,他起身争抢:“还我、还我!我他妈的弄死你。”
“轰!”
那枚信符在花侑手中猛地烧起来,三两下化成了一捧灰。
“得了吧,你这种下三滥,他是不会庇佑你的。”花侑拍拍手,说,“嗯?姐姐,你呆站着干吗?适才不是要走吗。”
花侑抱起地上的零件儿,拉着祝衫清大摇大摆走了。他嘴里哼着小曲儿,像是心情很好,其实糟糕透了,这曲子的调都是乱的。
等到第二日接近晌午时分,二人才采购归来。谢芸生躺在雪狮身上打了个哈欠,遥遥就见一大一小挂着彩,神情未变,却透露出一股衰颓之气。
待花侑走近,谢芸生看他瞧自己的目光更是冷漠,莫名心里发寒:“小孽畜,你这眼神像是要拆吃了我。”
花侑蓦地一笑:“哪有,你睡昏头了吧。”
谢芸生狐疑道:“你最好是。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好阿姐,你是掏了狼窝吗?被揍成这幅样子,好难看的。凭借你的身手,谁还能有人欺负到你们头上来?”
“不是狼窝,是千月镇。”花侑扔了包裹,坐在火堆前烤手,“老二,你给她瞧瞧吧,我寻思她被揍傻了。”
如他所言,祝衫清一路沉默无语,与她平日里的寡言性格不同,更像是郁结于心,在盘算事情。
谢芸生依言从祝衫清昨日的行囊中翻找出些药,细叹声:“哎呀,我们好姐姐这么好看一张脸蛋,怎么肿得跟个猪头似的。”
花侑闻言,笑出声来。
他这一笑,让祝衫清微微回了神。她握住谢芸生为她上药的手,神色恢复如常:“今日新雪,先过节吧。”
花侑支着脑袋:“也对,她死不了。”
祝衫清说:“小芸,新雪之兆,你要快乐。”
花侑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也该附和一句。
他说:“三姐,节日快乐。”
篝火烧酒中,仰天闻细雪。
今朝雪落,旧尘涣销。
第83章 小八
花侑愔然不语,朝篝火中扔了几根枯柴,脚边忽然滚来一颗紫果,转眼看,谢芸生和祝衫清已经吃上了。花侑有样学样,放进嘴巴就咬,谢月只来得及说一个“别”字,那酸涩感和草泥味灌满口鼻,花侑当即就吐了。
“哎呀呀,这果子你最讨厌了!”谢芸生笑个不停,倒在祝衫清腿上,“姐姐你看,我们小八不过跟你走了一趟,怎么就变得心神惘然的!”
祝衫清咬果子也像啃石头:“不知道。”
没得到缘由,谢芸生也不过多追究。细雪落在她的发顶,谢芸生又犯困了:“小八,阿姐,今年我坐享其成,不出力行不行?”
“那怎么行?”花侑也学着她犯懒,“童工不干活的。”
谢芸生支着脸,躬身端详:“说到这个,我最开始就想问了,阿姐不是知道破除诅咒之法吗?”
祝衫清似乎被呛了下:“……忘了。”
随即略微施咒,不过瞬息,花侑竟直接恢复了原样!
那拖地的大氅终于被他穿直了。花侑拿枝条戳火堆,意料之内似的:“哼,她才不是忘了,肯定是觉得捉弄我很好玩吧。”
祝衫清掏出手帕,擦拭嘴角,顺带附赠了个“嗯”。
花侑抖掉脑袋上的碎雪,大为惊讶:“你还‘嗯’?!”
谢芸生忍俊不禁:“好啦好啦,萝卜丁,我和阿姐做吃的,你来负责撒新雪吧。”
与此同时,谢月在他识海中匆匆解释道:“新雪日这天,家中的亲朋忙着布置清扫、做菜招待,余下游手好闲之人便安排一旁讲故事添彩,也为‘撒新雪’。从前祝衫清和谢情他们嫌我们捣乱,撒新雪这事向来是我们几个小的做。”
果不其然,谢芸生说:“我警告你,不要再讲什么‘小妖谢弦诛天灭地最后位列巅峰忍受无尽孤独’的故事了,什么叫‘新雪’,重点在‘新’字。”
祝衫清端坐在树桩上,正摸瞎捣腾:“嗯,我没意见。”
“哼,谁疼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谢老二,你事好多。”花侑缩在大氅里,蹲地上,“新故事当然有了,你好好听着。从前有个名唤‘小八’的小妖怪——”
话未说完,脑袋上飞来一小团雪球,谢芸生道:“我揍你哦。”
花侑哈哈笑道:“急什么?此‘小八’非彼‘小八’,你听我说完,故事是这样的:其实这个小八是妖也不是妖,他是被大妖怪创造出来的,然而大妖怪却不是他的母亲。因为大妖怪为每个造物投注的心血不同,我和其他三位同胞只是她的僚属,余下两位才姑且算作她的孩子。”
祝衫清正面无表情地削果子,闻言道:“‘姑且’二字怎么说?”
“因为大妖怪没有心,所谓的孩子与她而言不过是继承者,更残酷的是,其中一只小妖只是失败品,大妖怪追求完美造物,无法容忍他的存在,便舍弃了。”花侑话止于此,“但不过不重要,我们继续来说说这个小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