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漪从来没有自己来逛过这些地方，搬家时，家具家装全是杜姨来办，周尔和她只负责拎包入住。
    步行街热闹喧阗，广场舞的声音穿过玻璃门，时不时在耳畔响起。
    周尔小频率的抖着肩，雀跃道：“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这个颜色有点素！我喜欢艳丽的颜色。”
    秦漪放下手里的简约灰，拿起一边的玫瑰红，睨她一眼，意思是你确定要这个？
    周尔咽下最后一口海带，审视两秒后，又发表意见：“我觉得卧室还是要黑一点的，这样白天睡觉就会有晚上的感觉。”
    秦漪懒得琢磨周尔的脑回路，在确认了一遍，问：“卧室全黑，客厅挂玫红？”
    周尔觑着秦漪的脸，总觉得女人看起来温婉可近的表情似乎有一丢丢，一丢丢嫌弃自己。
    肯定是错觉，怎么会有人嫌弃自己？
    周尔认真的说：“对啊。”
    秦漪点头，很认真的应付，或者是很认真的在讲冷笑话：“嗯，和家里的风格搭配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导购：“……”
    导购忍不住了，心想周尔长得这么好看，审美怎么这么捉急，于是委婉提醒说：“简约风和大红大紫，可能风格上会有点差距。”
    周尔：“怎么会，卧室和房间是分开的。”
    于是导购开始和周尔认真分辨起来。
    秦漪接起电话走到一边，苏恣悦打来的。
    苏恣悦：“有个公寓，你要不要看看？朝向，大小，风水布局，都符合咱们姑妈的要求。”
    秦漪说：“有空过去。”
    背景里，广场舞的歌唱传到苏恣悦那边。
    苏恣悦好奇问：“你在哪？”
    秦漪：“晋江路广场，逛街。”
    苏恣悦疑惑啊了声，旋即想起马上入秋，问：“德国的裁缝没来吗？你去逛街买衣服？”
    身后，周尔扬声：“秦漪，你快过来一下。”
    秦漪言简意骇：“先挂了。”
    苏恣悦：“谁在叫你，等等，喂——”
    话筒里传来阵阵忙音，苏恣悦一脸莫名的下楼，朝管家说：“是不是该做秋季的衣服？”
    管家彬彬有礼的说：“是，明天就通知欧洲的裁缝过来量尺寸。”
    苏恣悦回到房间，敷面膜时都还在想，晋江路那条小小的步行街，有什么好东西？秦大小姐居然亲自过去逛？往常奢侈牌出了新品，不都是送上门的吗？
    不会是，陪别人去的吧？苏恣悦眼睛一亮。
    周尔把关东煮的空杯递给秦漪，秦漪下意识接过拿在手里。
    周尔展开窗帘，问秦漪：“你觉得怎么样？”
    秦漪：“……”
    “我觉得，手感不太好。”秦漪说。
    周尔：“窗帘又不是被子。”
    秦漪：“……你的房间你可以随意。”
    秦漪指向旁边的简约灰，朝导购说：“帮我包起来。”
    周尔都来不及阻止，导购就眉开眼笑的把窗帘包起来，利索收紧纸袋里。
    “你怎么不讲价？”周尔瞪眼。
    秦漪手里还握着关东煮的空杯，目光没看自己，周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一对来挑选新家床单窗帘的小夫妻。女孩走在前面，男孩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女孩的零食，温柔的看着女孩叽叽喳喳的背影，一路追问：“还吃不吃，不吃我扔了？”
    秦漪一愣，看向手里不知拿了多久的杯子，“还吃不吃了？”
    楼下的歌声几经变化，已经切换成了郎的诱惑。
    “娘子～”
    “娘子～”周尔跟着歌声朝秦漪唱，“阿哈，还有颗鱼丸，给你留的。”
    秦漪：“……”
    女孩路过，背过身朝男朋友撒娇：“老公，我吃不下了，你帮我吃了吧。”
    周尔挑好窗帘，回头，秦漪的身影疏忽缩小到指甲盖大小。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直行到周尔位置百米外，正将手里的关东煮毫不留情扔进垃圾桶里。
    咚一声，在空旷的桶里旋转了两周，声音响彻在寥寥几人市场内。
    周尔：“……”
    -
    秦漪发动车，开出地下，强悍的车身发出咆哮，引得四周侧目。
    周尔按下车窗，看着窗外已经燃起的夜灯，有些跃跃欲试的想把手伸出去，摸一把燥热的夜风。
    秦漪的食指点在方向盘上，她的手指修长莹白，指甲修剪得齐整，指尖圆润，健康的粉色透出指甲。
    坐垫后的推背感很足，周尔不懂车，但雷克萨斯的外表是公认的硬朗结实，周尔看着秦漪柔和的侧脸，又看了看她纤细的手，感觉眼前的场景有一种美女与野兽，泡沫和顽石相撞的凶悍美感。
    周尔多看了两眼，然后就看到秦漪单手转动方向盘，继而车身发出咆哮，像是被驯服的猛兽。
    “哇。”
    “猛一。”
    周尔赞叹，坐在副驾，举起双手，小幅度的张合拍了几下。
    “……还行吧，“秦漪心底愉悦了一下，继而问，“猛一是什么？”
    周尔戏谑说：“超出咱们直女能理解的范畴了。”
    秦漪：“……”
    想来不是什么好话，秦漪不打算再追问，等红绿灯时，周尔一边把秦漪的车当自拍背景板，又聊起窗帘：“多买一套才好换洗，那套月季的不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