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天王寺雅美本名藤原雅美,是著名的山水画家藤原大观的女儿,藤原大观的妻子原名织田典子,曾经是被誉为“日本淑女的摇篮”的御茶水女中的老师,教授花道与茶道,藤原雅美的中学时代就是在御茶水女中度过的,大学则是在巴黎学习时装设计,也是在巴黎期间与天王寺明结识并结婚,他们的两个孩子就是麻里和优里。雅美还有一个哥哥藤原大辉,是警察,兼任剑道教官,他的妻子是横山理惠,原是藤原大观的学生,现在虽然已婚,但依然在继续学画,也是小有名气的画坛新秀。他们有三个孩子,长子藤原大和正在读大学,次子藤原大辅和麻里同年,也在读高中,最小的女儿藤原凛子才五岁,目前还在上幼稚园。
把自己和藤原本家关系最紧密的亲戚理了一遍,至于再多表几公里的亲戚,例如外祖父的侄子侄女,舅母的兄弟姐妹之类……优里毕竟不是常年在藤原家,也就是知道有那么些人,见面打个招呼而已,真心说不上很熟了。然而再不熟礼仪还是不能有任何缺失,再没有话题还是要聊聊天气、花卉和点心,婉转地称赞对方带来的同龄女孩,自己不姓藤原可到底是半个主人,当然不能在真心前来祝贺祖母大寿的客人失礼。
比起苦着脸几百年都没有经历过这种稍大型的交际的优里,小时候就跟着父母去宴会的麻里无疑要淡定多了,好在这种女子间交际的场合本来就是女主人和长女挑大梁的地方,身为次女的优里只要尽量严谨,做到不失礼就够了。
做好了心理准备,脑海中不断回顾各种礼仪的优里在到达藤原宅,看到熟悉的建筑,院子里的水井池塘时,还是暂时忘掉了刚刚的担心,这种平和宁静、和谐雅致的传统日式庭院,无论看多少遍还是那么美丽呢。
“麻里和优里,现在都在圣玛丽学院学习是吗?”布置得典雅素净的和室里,满头银发的和服老人坐姿仍是优雅庄重,她和蔼地问道,年轻不再的面容上满是皱纹,但她的脸庞仍是那样安详慈爱,阅尽沧桑之后,沉淀下来的是岁月积累的厚重与睿智。
“咳,虽然我原来更倾向你们走别的道路,但是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认认真真地走下去,成为优秀的糕点师,”坐在典子旁边的就是外祖父藤原大观,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严厉,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实际上却是个对子女既威严而又不失慈爱的老人,他继续说道,“我们藤原家的子孙,无论做什么,都拼尽全力,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你们一定要记住这点。”
“是。”跪坐着的麻里和优里恭敬地应道。
先拜访外祖父外祖母后麻里和优里暂时就是在庭院中到处转转的状态了,开始陆陆续续地有客人过来,主要负责接待的还是她们的舅舅和舅母,麻里跟在母亲天王寺雅美身边,优里却被凛子拉过去一起玩了,虽然是和小孩子一起玩耍,但是比起和不熟悉的客人寒暄,优里还是更喜欢看萌萌的小表妹唱歌跳舞什么的。
牵着小表妹的手在后院转悠,路过池塘之类的地方尽量小心让凛子离远点,教她分辨下此时开得并不多的梅花和李花,优里难得地会幻想,如果将来自己也有女儿的话,说不定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到处逛呢。这种冬春交接的时节,能有这样的闲暇时光,还是挺惬意的呢。
“好久不见,雅美学姐。”唔……好熟悉的声音,牵着凛子准备往回走去找母亲和麻里,靠近拐角的时候,优里隐隐觉得这个优雅的声音很像是花房老师,但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还是说只是声音比较相似?
“惠子,”雅美听起来很是惊喜,有些怀念地说道,“说起来,我们确实也是好几年没见了呢。”
“您好,花房老师。”紧接着响起的是麻里恭敬的声音,牵着凛子的优里也刚好走过拐角,出现在他们面前,看到同样穿着和服的两位客人,优里心里再惊讶,面上还是无可挑剔地微笑着问候:“您好,花房老师。好久不见,花房君。”
“早上好,天王寺夫人,天王寺学姐,优里桑。”花房的微笑同样无可挑剔。
优里诡异地想起那天晚上去找坚野的时候,她和花房在树林中撞见,两个人身上都是泥土和树叶的样子,还有在料理教室的混战后他们组的人身上都沾着水和面粉的模样,此时他们俩都穿着和服,看起来优雅大方,绅士淑女,对比起之前狼狈的时候,还真是滑稽。
“之前都不知道优里的朋友是惠子你的孩子,”雅美只在平安夜那天见过花房一面,有些许印象,此时也有些感慨,端庄的笑容也有了几丝打趣的意味,“仔细看来,这孩子确实和他父亲长得很像呢。是叫五月,对吧?那时你就说过,无论孩子是男是女,都叫五月,为了纪念你们的相遇。”
“是的,他叫五月,只是……”花房老师看着儿子那酷似死去的丈夫的脸,少有地流露出几分哀伤,“俊介他……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雅美和麻里都有些愕然,优里下意识地看向花房,他显得很平静,也正看向她,对视后优里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抱歉……”
“没什么,雅美学姐你也知道的,俊介他,希望自己给别人带来的是幸福,而不是悲伤啊。”
而后,久别重逢的惠子和雅美两人还有很多话要谈,麻里带着凛子回到祖父祖母那里,优里则承担了带花房参观庭院的任务,原本该是很自然的,可是有了刚刚那出,优里很想安慰下花房,又顾忌着言辞一不恰当就可能会戳到他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