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是靠这样的伪装,才得以幸存的吧?
此人大概颇受朗姆重视。据久川埴所知,今晚松田组的突然发难,实则应该是蓄谋已久。可朗姆那老匹夫,即便早就心里有数,依然只派了一名手下前来,不知是这老谋深算的匹夫马失前蹄,还是……
他把目光移向安室透的脸上,男人的目光警惕而戒备,在如此重伤的情况下,仍在审视面前的每一个人。久川埴最绌和组织里的亡命之徒对视,不动声色的垂下视线,默默腹诽:
……还是,朗姆对一届新人,却意外抱有很高的期待呢。
他有意卖人情给久川埴,久川埴自然照单全收。他强打起精神,检查伤员的脉搏和浑身伤口,注意到安室从未中止的打量,这才后知后觉般自我介绍道:
“久川,隶属医疗组。我是来救你的,安室君。”
而后不管对方如何反应,伸手按上他的腹部,安室透应声发出一句闷哼,又咬唇忍下了。
腹部中弹,持续失血。久川埴默默记下,为他简单止血,他体面的西裤跪在沾满血渍的地上,与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异样地和谐。
“劳驾,还能站起来吗?”
他确认了自己服务对象性命无危,语气自然不客气起来,抬头看向安室透的脸。安室透不知道现在他的脸色如何,但大约算不上健康,因为久川埴只扫了一眼就转头去叫那边的忙碌的西拉,西拉应了一声,小跑着赶到这边。
“久川先生。”他恭敬地颔首。
久川埴依然面色淡淡,很自然地指使起这位代号成员:“劳驾,帮我把他搬去车上。”
于是安室透就被几个黑衣人半背半扶地上了车,车上一路颠簸,驶出厂区时,身后逐渐传来轰鸣的爆炸声响,明天“瓦斯泄漏”的事故大概就要登上本地新闻。。
久川埴和安室透坐在后座,不时检查他的状态。
他有点头痛今天着手的病患着实伤势不轻,刀伤、枪伤遍布,松田组这回真是下了死手,他今晚又不得不加班了。
和组织作对,这小帮派着实找死。久川埴对这种自取灭亡的行为不置可否,但今晚的行动却实打实增加了他的工作量。他发短信向上司汇报,朗姆那边没回话,倒是琴酒答复得很快:
「他们的死期到了——gin」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刽子手风格。久川埴勾起唇角,余光看见某伤患还在努力瞪眼,保持清醒,好心提醒他:
“就在车里休息一下也没关系,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医疗组会对你负责”
“唔……”
那边的男人迟钝地应了一声,大约确实是没力气了。
西拉在前座驾驶。久川埴顾及伤员,一句“劳驾”还没说出口,他就十分自觉地提了车速。车辆一路拐进某间公寓的地下室里,地下室的装潢被改成私人诊所的模样,医疗药品和器械也布置齐全。
安室透看在眼里——作为仅服务于组织内部的地下诊所,这里能暴露很多信息,药品的不法来源、医院的违规合作者……每一条线索都值得深入挖掘。
他被仍然殷切的西拉搬进这里,状似随意地扫视一周,飞快在脑内厘清现状。他将目光投向最后进来的久川埴,自称医生的少年只有十七八的年纪,做起术前准备来却很娴熟。
“安室先生——是吗?我们可能需要进行麻醉。”他给自己戴上手套,一边一丝不苟地清点耗材。
安室透谨记自己的人设,他被朗姆挑中前扮演的是个谨小慎微的情报贩子,于是他说:“做我们这行的,一般不轻易交出自己的大脑。”
“是么。”久川埴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表示,“那一会可能会有点痛,希望你忍住。”
到这时安室透才意识到,他即将被一个甚至不到驾照年龄的人动手术,哪怕对任何一个正常的医务工作者来说,要在如此简陋的条件和人手下做取弹,都是很荒谬的事。
他的眼睛只是忽闪了一下,适当地、符合人设地表达了担忧:
“要在这做手术吗,医生,你——?”
他的质疑太过明显,连西拉都忍不住插嘴:“平时久川先生只给琴酒做事,今天还是你小子得便宜了呢!”
“只是因为其他人都不敢,只能我亲自上罢了。”
久川埴倒还是面色淡淡的,举着套了橡胶手套的双手,表示,“你不放心,那我们今晚就收工了,安室君。往后过安检时要怎么解释体内多余的金属,类似的说辞还请提前想好。”
他作势真要摘了手套,安室透连忙阻拦:“不不,请您——!”
他抓住久川埴的手,一下就让白手套上染了血。久川埴面色不善地皱起眉头,轻轻别开他的手,检查他的腹部,那里依旧滋滋往外渗血。
“西拉,你先回去。”他转身摘了手套,换上新的一副,把手术灯拉过来,坐在高脚凳上却像霸总。
西拉对他始终言听计从,警告地瞪了安室透一眼,安静地离开了。
“你奇怪为什么西拉愿意听我,是么?明明他已经有代号了,而我还和你一样,只是个普通成员”
小医生似乎比其他组织成员好说话些,察觉安室透似有似无的目光,仿佛手术中大夫为了缓解病人的紧张一般,聊天似的提起话题。
“为什么?”安室透接话。
“我以前救过他,像今天救了你一样。”久川埴似笑非笑地抬眼,对上安室透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