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先给你的房间画个阵法。”出了这种事儿,单樊迪还真怕何元秋孤身一人在寝室里被暗算。虽然他的修为可能不如狐仙,对方很容易就能破解他的阵法,但是画来警醒何元秋也是好的。
何元秋倒是不怕那个狐仙,如果它真能杀自己早就杀了,没必要左一个右一个的派手下来试探自己。而且它现在刚刚拿到汪雷罗身上的谛听血脉,不可能不进行下一步动作,估计也没精力来对付自己。
单樊迪布置完阵法就去走了,何元秋正准备洗漱睡觉,却忽然发现自己的道袍颜色有点不对。他掀起道袍外层的黑纱,只见里面白底儿的布料上满是血渍跟烟熏过的黄痕,应该是刚刚救治汪雷罗时染上的。可是……怎么会呢?
他这道件袍可不是普通道袍,而是他的本命法宝,如果是普通的布料或许碰见血渍什么的会被沾染,但是他的这件道袍水火不侵,上面一切痕迹都应该只跟他本人有关。
想到这里,何元秋把道袍脱了下来,掀开外层的黑纱,仔细看里面白底儿上的痕迹。刚刚只是局部看,还有点分辨不清,此刻这样全方位展现开,何元秋骤然发现那烟熏的黄痕和点点的血迹竟然在白底儿的布料上拼成了一幅画!
布料上的黄痕形似凤凰,双翅飞展,而下面的点点血渍拼凑起来形似火焰,好似熊熊燃烧,这是一幅凤凰浴火图!
一瞬间,何元秋忽然灵光乍现,福至心灵!他盘腿坐在自己的道袍上,开始默念羽化宗那本修炼秘笈《天仙羽化决》。
《天仙羽化决》这本秘笈是何元秋拜师进入羽化宗之后背的第一本典籍,他修行了十几年,这本书也背了十几年,翻来覆去,其实早就已经熟记于心。但之前十几年,他一直不得其法。可是今日一念,他莫名就想起了之前不久发生过的事情——
这一刻,他悟了。
以前何元秋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命运这样悲惨,时常怨天尤人,自怨自艾。但如今想来,一切都是修行。
‘父母’不要他,自己也是被‘父母’给养大了,‘师父’不要他,自己也是被‘师父’给教会了。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却又是相同的。有的时候看起来你没有,但其实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大道九九殊途同归,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何元秋念着仙决,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人的面孔,他的亲生父母,他的养父母,教授他技艺的那些师叔,陪伴他成长的那些师弟,还有他师父陆所闻,以及刚来到这个世界就碰到的袁冰龙、王祥、岁正道人、汪雷罗……这些面孔一一在他的脑海中闪过,这些人有的对他好,有的也欺负过他,算计过他。但也是这些人,造就了如今的何元秋。
最后,这些人影都在何元秋的脑海中消散了,剩下的唯有单樊迪。何元秋留存在脑海中单樊迪的模样,并不是他平日里时常见到的模样,而是他们玩游戏的时候,有一次单樊迪变成了蛇尾站在墙头上的样子。他记忆中的单樊迪,还是站在墙头上,侧脸垂眼望着墙下的他,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灰色的眼眸,尖细的下巴,空灵而又妖治。
何元秋对上那双灰色的瞳孔,忽然笑了,而他脑海中的单樊迪,也笑了。
何元秋曾经跟单樊迪说过,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当时单樊迪以为何元秋在撩他,但是此刻何元秋看见面带笑容的单樊迪,还是不禁由心赞叹,真好看!
何元秋幼时跟着父亲出去跑腿卖艺,其实见过许多美人,但是像单樊迪这样好看的,他从未见过。或许他也见过,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感觉到美。但是等他见到单樊迪,他好像忽然就知道了什么叫天下绝美。
美很狭义,也很广义,但是所有的美也不过是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何元秋相貌平平,虽然他一直跟单樊迪平等的交往,但其实潜意识里,他也明白自己是比不上单樊迪的。不管是从外表相貌,还是家庭财富,他与单樊迪都相差甚远。单樊迪是天之骄子,他就是无名小卒,单樊迪天生就有的东西,他却要每日汲汲营营才能勉强拥有,更别提什么与之相等。
但是这一刻,何元秋也明白了。其实他没必要这样比较他们,他们生而不同,以后也不会相同。他们只是携手走在各自的道路上,不求万里平坦,求的只不过是在遇到坑洼巨石的时候,那双紧握的手不会放开而已。人生孤独,得一爱人,足矣。
幸而,单樊迪在他眼里是最美的那一个,而他,也同样吸引住了单樊迪。
过往种种,心结具散,何元秋口念仙决,只觉一股暖热的气息由丹田迸发而出,通过经脉游动至四肢全身最后又合拢在一起,回归丹田。何元秋记住了这股暖热气息的行走路线,尝试着自己控制这股气再次行走,虽然一开始有些磕磕碰碰,撞得经脉发疼,但他很快就熟练起来,如臂使指的控制着这股气流在周身走动。这气流每在他身体里行走一圈,他的丹田就充盈一分,原本他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有些头昏脑涨,但是这股气流在身体里走了两圈之后,他立刻一扫之前的疲惫,感觉浑身都轻快了起来。
何元秋感觉自己能熟练的控制这股气流之后,就停了下来,他从法衣让站起,却猛然发现衣服的模样大改。原本他这只是一件黑纱白底儿的紧身短打童子服,如今却宽大了数倍,成了一件广袖长袍,虽然还是黑纱白底儿,但是看起来质感跟之前完全不同,连白底儿布料上原有的那副凤凰浴火污渍图也像是被人精心画上去的一般,线条精致,构图华丽,看来这件他的本命法宝也因为他的进益而增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