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在赛里木湖她和他掉换位置,她便一直坐在驾驶座后面。
她望着窗外, 轻轻地吸了口气,再吐出去。
好困扰。
她能想出的唯一的解决办法, 就是和韩榧老师申请换一个小组,但这样, 她就不得不说实话。
可偏偏,韩榧老师是宋澹奚的母亲。
而这件事中,最无辜的就是宋澹奚。
他什么都没做错,不论是配合小组工作,还是换班开车,或是晚上整理数据信息发送给她们,甚至在她给他补课的时候都很认真、负责。
他做得很好很好。
姜栗捂住眼睛,小声叹了口气。
童扬瞧她一眼:“栗子,你怎么了?今天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昨天晚上没睡好?”
“算是吧。”
“你烦什么呢?说来听听。”
“……”
姜栗下意识抬眼看向前方的后视镜。
镜子里,宋澹奚目视前方,神情懒洋洋的,正和师兄聊天,两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话题。
她飞快收回视线,小声道:“就是有点认床。”
童扬:“回头我们还要住帐篷,你得早点适应,晚上休息不好白天工作太累人了。”
“我在调整了,过两天就好。”
“那就行。马上到温泉县了。”
温泉县是一座背靠雪山的安静小城,因城里地热能源丰富,有许多著名的温泉,因此得名。
蒋哥说,温泉县又叫博格达尔,是蒙古语,翻译过来是“神山的背后”。
晚上她们在酒店休息,等天暗下来,便结伴出去吃烧烤。
小城的烧烤街十分热闹,聚集了不少去赛里木湖的游客。他们有的住酒店,有的是房车自驾,车停在游客中心的房车营地里。
道路两旁的玉兰灯已经亮了。
朦胧的光里,雪山就在不远处,沉默地矗立在道路尽头。
她们人多,用两张小桌凑了一张大桌出来。
位置也坐得随意,蒋哥没和教授们坐一块儿,就小组坐下来了,和她们一块儿聊天。
宋澹奚和她之间隔了一个童扬。
“这是水浸高白鲑。”蒋哥端了两盘高白鲑上来,“我找朋友去加工厂买的,今天刚从赛湖捞上的,很新鲜。”
姜栗忍不住问:“水浸是直接用水烧熟吗?”
蒋哥笑道:“对,抹点儿盐装在袋子里再丢进水里煮,原汁原味,加点海鲜酱油和葱油,味道好极了,直接用勺子挖着吃。”
童扬:“栗子,你家那边有这种做法吗?”
姜栗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吃。”
蒋哥问:“栗子是哪里人?”
“我是南明人。”姜栗简单介绍了一下,“南明靠海,周边有很多小岛,我是在小岛上长大的。”
“靠海啊,那吃过不少鱼。”
“嗯,我们那边有很多海鲜。”
姜栗说了一些南明常见的家常菜做法:“端午前后的黄鱼正新鲜,怎么做都好吃,干烧、醋烹,还有偏甜口的酱醋黄鱼,蒋哥有机会去一定要尝尝。”
童扬顾不上和她们聊天,用勺子盛了一块高白鲑,放进嘴里,他的表情渐渐凝固住,好一会儿,瞪大眼睛道:“这口感绝了,和豆腐一样,刚进嘴就滑到喉咙里了。”
“宋哥,你怎么不吃?”
童扬指了指鱼,让他快尝尝。
宋澹奚似在出神,低声问:“她是南明人?”
童扬一愣,压着声音道:“你说栗子?她是南明人。”
宋澹奚缓声道:“随口问问,没听她说起过。”
姜栗确实不像北方人,说话时语气总是很温柔,咬字清晰,没有口音,语调轻细,想象不出来她发脾气的模样。
多数时候她喜欢更安静地一个人待着,却细心体贴。
像南方的一场春雨,润物无声。
但令宋澹奚印象深刻的,是她稚气的一面。
在某些方面,她纯稚却也固执,这些特质不会随着她的年龄增长而改变,反而可能会让她未来的社会生活中吃苦头。
他私心希望她保留着这些特质。
这正是韩榧认为她珍贵的缘由。
姜栗尝了高白鲑,眼睛亮晶晶的,对蒋哥比了个大拇指。
她很少在晚上吃东西,但自从来了北疆,晚饭的时间越推越迟,她还在习惯中,拿的烤串也比别人少一点。
余光间,姜栗瞄到童扬面前放了一盘花生,眸光微顿。
这是她们自己带的,桌上摆了不少地方特产。
她想起一件事。
去年夏天的某个下午,宋澹奚陪她发宣传册,遇见一个穿着粉色公主的小女孩,像一块奶油蛋糕。
奶油蛋糕拉着小熊去家里搭的帐篷,抓了一把花生给她,她不要,奶油蛋糕便作势要哭。
宋澹奚替她接过了那把花生。
最后他也没吃上一颗,只是苦恼该怎么处理它们。
小熊问他,不喜欢吃花生吗?
宋澹奚说他对花生过敏,小时候有一次误食了花生,严重到去医院急救,韩榧吓坏了。
他不能吃含有花生的任何食物。
小熊吓了一跳,连忙把宣传册塞给他,抢过他手里的花生一直握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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