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辰眨巴眨巴眼。
平日里,一直都是秀娘在家带他,妯娌几个聊天八卦之时从不避讳他,小孩儿看似在自己玩儿,实际上小耳朵支着听呢。
时间一久,妯娌几个的宅斗套路小孩儿就摸清了。
娘说还行吧,意思就是不行。
二伯娘说挺好的,意思就是不咋地。
大伯娘说哪天不忙了,意思就是她一直会忙。
所以,那天爹爹同他说等不忙了带他去买小狸奴,其实就是不想给他买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小孩儿才不会承认,他道:“爹爹才不会骗我呢,爹爹说过,男子汉一言九鼎说话要算话!”
说完,他还加上一句:“爹爹是男子汉。”
宋三郎“……”
他得承认,自家小孩有八百个心眼子。
酒菜很快上桌,爷俩肯定吃不了这么多,宋三郎将每样菜拨出来一些给儿子吃。
宋景辰吃的尽兴,小肚子溜圆,宋三郎不敢给他吃了,直接问店伙计买了个提篮,几个瓷碗,将剩下的都带走,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回到家中,这些大酒楼的招牌菜成了宋家人的晚饭,宋三郎同家人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到堂叔宋长志平日里为人的扣门儿劲儿,再想想宋文峰结账时的表情,把一家人乐得不行。
这菜的味道真不错。
吃过晚饭,回了自己屋,秀娘还在忍不住笑,道:“看不出三郎你竟然这么坏,这次可是让那宋文峰割肉了。”
宋三郎:“嗯,他不差钱。”
说起钱来,秀娘又一脸肉疼,自家现在真成穷光蛋了,家里没有存银钱,心里发毛。
宋三郎看出来了,他道:“娘子闭上眼。”
秀娘瞅了旁边儿正在玩儿玩具的儿子一眼,羞恼道:“孩子在呢。”
宋三郎哭笑不得,干脆直接从身上掏出没有花掉的银钱递给秀娘,道:“本以为要七八两银钱才能拿下那画,不成想这一行的水太深,一番讨价还价,竟然只要了我三两,剩下这些娘子还收起来吧。”
秀娘高兴坏了,感觉眼前的银钱就像白捡来的一样,忙喜滋滋把钱又放回到她的小木箱子里,一边上锁一边道:
“我早就同你说这一行不是咱们能玩儿的,说好了,我就只准你玩儿这一次,下次说什么咱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闻言,宋三郎忽然觉得自家小娘子其实很有生活的智慧,或许昨晚并非是自己说服了娘子,而是她真得豁出去了,或者说她愿意给他一个犯错的机会。
所以他们俩人的生活能够这般岁月静好,其实是两个人的共同付出。
这样很好。
外面似是要闷雨呢,一丝风也没有,热得人透不过气来,宋三郎见儿子一脑门儿细汗,把儿子从地上席子上抱起来,给擦了擦汗,对秀娘道:“带孩子出去透透气吧,屋子里实在太热。”
“你们爷俩出去吧,我的扇坠子还差一点儿就要做完了呢。”
宋三郎带儿子出来院子里,正巧对面宋大郎父子亦出来纳凉,宋景辰看见大哥哥撒腿跑过去,拉着宋景茂的手道:
“哥哥,一起去捉知了猴吧,我爹爹可会捉啦,知了猴炸一炸可好吃了。”
宋景辰与宋景茂差了十二岁,平时都是同睿哥儿玩儿得多,自打上次宋景茂把他从树上解救下来以后,他对大哥哥比之以往更加亲近了。
宋景茂早就过了玩闹的年龄,自打出了上次那事之后,整个人愈发沉静,越来越像个成熟的大人了,只幼弟可爱又与他这般亲近,他不忍拒绝。
宋三郎道:“大哥,一块儿?”
宋大郎忙摆手,“大哥这都多大岁数的人了,三弟带他们玩儿去吧。”
第26章 无路可走
大才子曹植曾经写过一篇《蝉赋》, 讲了金蝉蜕化过程中的九九八十一难,其中最难逃莫过于吃货们的嘴。
蝉蛹在地下苦修三年,眼看就要渡劫飞升,结果遇上个吃货, 直接下油锅走起。
知了猴用盐水浸泡入味后炸至金黄, 趁热乎时再撒上孜然粉等调料, 外焦里嫩, 咬一口嘎嘎香脆。
大夏朝上到贵族下至平民很多人都喜欢吃,这些蝉蛹之所以没有被吃货们吃灭绝,主要还是因为这东西蒸着吃烤着吃都不太行, 它只能是炸着吃,还得是过大油炸。
所以吃得起免费肉, 普通百姓浪费不起那油。
再者,它终归不像是猪牛羊肉这样主流,并非人人都喜欢吃的。
宋三郎不是第一次带儿子去捉知了猴,挖洞的小铲子, 钩知了猴的长竹竿以及盛放知了猴的布兜一应俱全, 直接带上就行。
所以有一个动手能力很强的爹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爷仨带上工具, 提着灯笼出来家门,往东边后街走, 一直走到头就是一片小树林,是个捉知了猴的风水宝地。
他们过来的时间, 正有两三个人在那里捉着呢, 这捉知了猴也是门技术活,讲究经验技巧。
宋景辰跟着爹爹捉过好几次蝉蛹了, 已经是此中老手,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务带好新手上路的哥哥。
小孩一边拉着哥哥的手带着哥哥找知了猴, 一边传授自己的经验:
“哥哥,有的知了猴不怕苦不怕累,他们喜欢爬到大树上变成知了。有一些就会很懒,随便在洞口附近找根草就爬上去等着变成知了了,所以哥哥不要只盯着树上的看,地上的便宜我们也要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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