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装修的富丽堂皇,一水儿的红木桌椅,墙壁上悬挂着名家书画,挨着窗户的长条桌上檀香、插花一应俱全。
中间坐在主位的贵公子一袭用料极是讲究的织锦深衣,腰金佩玉,神情倨傲,看见对面两人进来,眼皮不抬的。
谢旭在一众公子里排不上号,坐在最末位,就挨着屋门,轻手轻脚坐回到自己位置上,
“睿兄,我听说这新来的布政使大人颇得皇上看重,来头不小。” 就听坐贵公子下首的青年道。
这人是南州大盐商之子,冯仑。
杨睿瞥他一眼,“ 你想说什么?”
“这不是盐税这一块归人家管嘛。” 冯仑陪笑道。
杨睿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那又如何,独木难支,南州府铁板一块都是我爹的人,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布政使,就算钦差来了他也得铩羽而归。”
“不怕实话告诉你们,咱们家也是手眼通天的人家,一个小小的布政使而已,瞧你这点出息。”
“是是是,睿兄说的极是,兄弟我这人一向胆子小,杞人忧天了,来,我敬睿兄一杯。”
冯仑忙站起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干了,睿兄随意。”
扬睿酒杯不带动的,冯仑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儿道:“瞧我这记性,这次请睿兄过来,是想告诉睿兄个好消息,现下睿兄的诗集已经在咱们南州府各大书铺开卖,不成想,这头一天就被抢空了架子,现下正着人紧急印着呢。”
听到冯仑这话,扬睿脸上有了些许笑模样,却是佯装不满道:“你尽是自作主张,南州府诗书之乡卧虎藏龙,我一后生小辈班门弄斧了。”
冯仑苦着脸夸张道:“哎哟我的公子爷,您是不知道您在咱南州城的姑娘们心里是个什么地位,这诗集一大半儿倒叫她们买了去。”
听冯仑如此说,一众人也忙随声附和,直把杨睿捧得天上有,地上无。
刚才趴窗户边看热闹的谢旭头一次跟着自家表哥出来长见识,闻言简直是对自家表哥冯仑佩服的五体投地——真、你、爷、头、的睁眼说瞎话啊!
狗屁一抢而空,全都是表哥自掏腰包,买回去当擦屁股纸都嫌上面墨水多把屁股染黑了呢。
什么文武双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所谓的第一公子,除了长得人模狗样,其他能有七分是真才实学就不错了,全靠捧。
杨睿心情不错,与众人把酒言欢,喝嗨了忍不住赋诗一首,众人脸上的震惊表情如出一辙,整齐划一。
谢旭心里叹口气,真是西施不来,东施不知道己丑啊。
你在南州逞什么威风,有本事去京城显摆去,看人家认不认你这个“第一”。
“你叫什么来着。” 杨睿冷不丁朝着谢旭发话。
在人屋檐下不敢不低头,谢旭反应过来忙陪笑道:“回公子的话,小弟谢旭。”
杨睿目光轻飘飘扫过来,不阴不阳道:“刚才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入神,说出来叫我也听听。”
谢旭支支吾吾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回话,杨睿的目光冷下来。
冯仑见状忙打圆场道:“睿兄,这是我家表弟,是个粗人,打小除了舞枪弄棒,干啥啥不行,强托了人给塞到华庭书院,次次考核都是垫底,这不是我那姨母死了叫他读书科举的心,让我带他出来学学做生意。”
听说对方是个不懂诗文的粗人,杨睿心里稍微舒坦了些,不过还是不满谢旭对他不尊。
冯仑厉声斥责谢旭,又叫他连喝三杯给杨睿道歉,杨睿这才放过谢旭。
楼下宋景辰送完糖葫芦、送包子,一上午的功夫把自己想了解的东西了解个七七八八。
华庭书院的夫子吴大儒路过此处,被人群吸引驻足,听着宋景辰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若有所思。
第174章
午时许, 宋景辰放下手中毛笔,结束了提问,又吩咐阿福买下十笼屉的肉包子,使排了半天队却没有机会答题的众人排队依次上前领取。
一众人想不到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俱都欢喜不已, 望向宋景辰的目光满满的感激之色。
素包子两文钱, 肉包子三文钱,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三文钱能干什么呢?
依照南州城的物价,三文钱可以买一个瓷碗,可以买一包针线, 可以买一剂药材,还可以买一升大米。
大夏朝的一升大米约莫相当于现在的半斤米, 古代普通人家的餐桌不似现代人丰富,这吃点那吃点,光吃菜就半饱了。他们只有米粥拌咸菜,干粮都不敢多吃, 一个成年人若要吃个八分饱, 怎么也得半斤米。
那么南州城的一个青壮劳动力一天能赚多少钱呢?
少则二三十文, 多则五六十文,超过一百文的是少部分人。
然, 一天赚的这五六十文要养活一家子老幼,一人一天吃三文钱, 若是六口之家就是十八文, 生米做熟还要买柴火,不炒菜可以省下油钱, 可盐你总不能省吧,人不吃盐要死人的。
这病也可以不生, 生了可以扛着,扛不过去就等死,但等死的期间税不能不交,再加上一些人情往来的花销,底层百姓都是紧紧巴巴过日子,手里存不下一文多余的钱。
这还是繁华的南州城,就更不论那些偏僻之地,就比如宋景辰之前呆过的凉州。
所以,这南州城看似欣欣向荣,实则同洛京城一样发育畸形,都存在同一个问题——土地兼并严重,官商垄断严重,百姓赋税过众。
<a href="https:///tags_nan/kejuwen.html" title="科举文"target="_blank">科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