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应对杨睿只要投其所好就行了,如今要取得景辰的信任与好感,他却脑中一片茫然,完全无从下手的感觉。
正常来言,似景辰这般年纪的少年最禁不住便是别人的吹捧夸奖,方才他一番试探,人家却淡定得很,脸上完全瞧不出一丝得意之色。
这一点,冯仑还真是把景辰捧得太高,再能耐宋景辰也是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呢,又没经历过什么大挫折,他哪来那么的多波澜不惊。
不过是他比别人更会装。
他心里得意着呢,只不过这得意没必要给无关人等看到。
谁要瞅见他给他爹娘写那信,准保颠覆认知。他若真有这般谦虚,秀娘的口头禅便不会是“你咋不上天呢?”
出来宋府,谢旭有些担心:“表哥,杨睿一家子来了京城,听景辰刚才说杨睿他爹还升了什么吏部尚书,那吏部尚书不是管着所有大小官员的任免么?
表哥,你说他们不会报复咱们吧?”
冯仑目光中掠过一丝复杂,道:“他们自然会报复我们。”
“啊???”谢旭大惊失色,道:“表哥,那咱们来洛京城岂不是蚊子寻蜘蛛自投罗网吗?”
冯仑哼笑了一声,道:“我们这些小鱼小虾米,根本不是杨家人所在意,宋大人既然敢让咱们来京城,自然不会让咱们有事。”
“哦——”谢旭拍拍胸脯长出了一口气,忽地又道:“可是表哥,将来考科举你早晚还是会落到他手上呀。
他一个堂堂的吏部尚书想要为难表哥,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冯仑瞥他:“那不然呢?你要我现在去同杨家人跪地求饶?”
谢旭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加思索道:“那肯定行不通。”
冯仑:“是啊,肯定行不通,所以我们没得选,只能紧紧抱住宋家这棵大树,至于将来……将来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历朝历代新皇登基都是要经历一番人事更替的。
谢旭深表赞同,道:“表哥说的极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与其担心将来生死未卜,不如及时行乐,将来死了也不吃亏。”
谢旭两只眼贼亮,嘻嘻笑道:“表哥,咱们去京城大相国寺逛逛呗,我听说那里有一条小食街各色风味不输大酒楼的味道,什么王婆婆包子铺十八褶的包子、李老才家的五香熏鹅、曹家的鸽脯兔头、还有那什么各色粉羹甜酪,咱们全都尝他一个遍,绝不绕过任何一家!”
“你也不怕撑着。”
“撑不着,今儿吃不完,咱们明儿咱继续。”
“呵呵,洛京欢迎你。”
……
施国公想要玩“剩者为王”的游戏,试图以赔本赚吆喝的方式,将上善楼的客人一网打尽,全都捞进自家的恒祥居里。
届时等到上善楼人心涣散,宋景辰成为全京城笑柄,抗不住压力要卖楼之时,他再恢复原价。
他想象很美好,事情看起来也正逐步朝着他所想象进展。
但若真这么简单,便不叫商场如战场了。
这日傍晚,正是用晚饭的时间点,恒祥居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饭菜香气混和着酒气吆喝声,使整个酒楼都弥漫着一股让人心燥的嘈杂。
尤其是这种酷热的天气里,这份嘈杂就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恒祥居打折太狠,直接五折,甚至还有打四折的时候,这就让许多平日里吃不起这种大酒楼的普通百姓也想来开个荤。
有些是想尝个鲜,犒劳犒劳自己,也尝尝人家这大酒楼的饭菜到底啥味道。
有些则是好炫耀,甭管来吃了个啥,便就只吃了个包子,那他也是去过恒祥居吃饭,有了与人吹牛的本钱。
还有些本来就是恒祥居的客人,只不过是在请人吃饭撑场面的时候才会来,眼下见价钱如此合适,便也来吃上一番。
总而言之,恒祥居低价引流,引入了一大批本来不属于它的客人。
而它原本真正的精准客户却是叫苦不迭。
因为此时的恒祥居酒楼大厅里不止人满为患,且用饭的客人极杂,有讲究的,亦有那不讲究的。
一些人喝起酒来吆五喝六,说话也是大大咧咧,亦不管声高声低是否会影响到他人用饭,甚至还有莽汉因占座问题一言不和便撸袖子互骂。
包间内的情况要好一些,可也没好到哪里去。
酒楼的生意好,酒楼里的厨子、伙计以及帮工便会比往日里忙碌上数倍,他们忙得脚不沾地,东家却舍不得多给一文工钱。
活多钱少,是个人就会心生怨气不平衡,再加上最近天气酷热,这些厨子在热气腾腾的大火灶前颠勺烧菜,体力同精神本就绷到了极限,再加上前面客人不断催促,管事儿的顶不住客人催,便来催厨子。
那些贵客等急了对管事的发脾气,管事的着急便对厨子们没有好脸色,言语间又硬又冲。
如此压力之下,这帮厨子那里还有心情和能力如往日般对菜品精益求精,只想早点完事,早点睡觉,各种敷衍了事。
一开始出于对自身的要求以及干这行的职业道德,厨子们敷衍得还不那么厉害,后面见东家如此不是东西,简直就不把他们当人看,权当牲口来使唤,他们气性也上来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能吃就行!
京中豪贵俱都知道这酒楼背后的主子是谁,大部分即便对菜品不满意,大不了下次不来了,也不想闹事,传到施国公耳朵里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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