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小神都紧闭的朱漆大门突然被从外面破开。碎裂的木屑和外头带来的雪花并作一团,涌了进来,在堂前乱飞。
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首的赤袍男子疾步冲入堂中,大喊一声:
“五千金。”
数十个训练有素的甲兵从那男子身后鱼贯而出,粗暴地赶走了坐在前排的几个宾客,为主子一下腾出数个空位来。
只见那人一甩覆满雪粒的氅衣,坐在最中央的高位上,露出一身赤金的缎袍,耀人睛目。
他一双凤眸睥睨众生,面露不屑,厉声道:
“我出五千金,买那个带着匕首的女子。她人呢?”
众人大骇,目光纷纷望向立在大堂侧边的窟主,和他身旁正抱着那女子的雅间贵客。
“她人呢!”赤袍男子提高了几分声调,身后一排排甲兵猛地抽出刀来,明刃闪闪,随时闻风而动。
窟主哪见过这种阵仗,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拜道:
“这位贵客远道而来,可惜来迟一步,那女子已被买下,贵客不如另择其他,我这里还有绝色……”
“我就要她。五千金还不够吗?她人在哪里?”赤袍男子不耐烦地打断他,猛地一挥腰间的金柄皮鞭,“噼里啪啦”一声,堂前粗硬的红木案头被一下抽断。
宾客们纷纷大惊失色,叫嚷着退出了大堂。
叱炎皱紧了眉头,只觉得,那男子手中的金鞭十分眼熟。
绝对在哪里见过。
怀里的女子听到那赤袍男子的声音后,竟探出来头来。他敏锐地感受到,紧贴着前胸的这副娇躯在看到那赤袍男子的时候,微微颤了一下。
“放我下来。”她随即开口道。
“你认识他?”他纹丝不动,语调却骤变,强势又凶狠。
她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拉了拉他的襟口,扬起头望着他,眼波脉脉,似在乞求。
何时见过她如此求饶的表情。可此刻她越是服软,叱炎心中便多一分愤恨。
他冷笑道:
“他为何也认得你的匕首?你是想跟他走?”
叱炎倨傲在上,目光冷了下来,不管怀里的人如何摇头,越发牢牢制住她,不让她动弹分毫。
日夜兼程,跑死了近十匹马,出动了最为精锐的亲卫,怎能将这果实拱手让人。
他速速低声对愣在前面的窟主道:
“我也出五千金。无论他出多少,我便跟多少。你若敢透露半个字,即刻身首异处。”
语罢又对身旁的葛萨使了一个眼色后,疾步往后门退去。
一阵疾风在忽然而至,叱炎散在背后的墨发被风浪拂动。
他陡然一侧身,双臂收紧护住怀里的人。左手青筋突起,一把抓住了向他袭来的那根皮鞭,硬是没让鞭尾落在身前的氅衣上。
金鞭如巨蟒绷直长身,就离他身侧分毫之隔。就差一点,就要将那件氅衣抖落,泄露他怀里的天机。
“站出!你藏着什么人?”赤袍男子目光已扫了过来,收鞭飞身一跃,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叱炎置若罔闻,直接大步往里走,只是将氅衣遮盖的女子抱得更紧了些。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葛萨从外围领着数十个匆匆赶到的亲卫,窜出来拦住了那冲过来的赤袍男子和他纷涌而至的甲兵。
临走前,叱炎扫视了一圈场上的宾客,又垂眸看向怀里衣衫散乱的女子,对领兵的葛萨令道:
“剜去在场所有人的双眼。”
***
厢房暖阁烧着火炭,两柄手臂粗的赤红喜烛热烈地燃着。又闷又热。
叱炎将辰霜放在绣着喜字的床榻上后,解开衣襟的扣子,敞开领口散热。
辰霜奋力扒开盖在身上的氅衣,挣扎着起来,一眼看到他在床前褪衣。
感应到她的目光,叱炎转身一望,往床榻走来,一面将立襟上的扣子一颗颗解下,直至衣衽完全散开。
厢房外头传来接连不断的兵戟响动,惨叫声连连,厢房内却肃静异常,只有烛芯燃烧时轻微的噼啪之声。
叱炎猛地一挥袖,灭了两盏喜烛。
眼前骤然一片漆黑,辰霜下意识地往后退。
她故作镇定地问道:
“你要做什么?”
叱炎抬腿踩在榻前的脚踏上,双臂撑在榻沿,俯身一步步靠近瑟缩不断的她。他青灰色襟口缠绕的银丝绣边在她鼻尖回晃,压迫她的视线。
此刻再无灯火映衬,眼前人没有一丝一毫那个白衣少年的影子。
黑暗中,叱炎的声音近在咫尺,像是滚烫的烙铁,一字一字刻在她仓皇的心上:
“你在此地卖身,是我买了你。你说,我要做什么?”
第二十七章 囚禁
辰霜闻言,来不及多想,眼疾手快地从他大臂之下钻出床榻,快步往厢房大门处狂奔。
还没跑出几步,前腰便被一股极凶猛的力一把擒住,绵软的身体再次腾空而起。
天旋地转间,她被重重地抛回了床榻之上。所幸床褥厚重柔软,这一摔并未伤到筋骨。
眼前的男人全然没了方才初遇时的温柔,语调尽是抑制不住的凶恶:
“你还想跑去哪儿?”
他狠狠用指头掰正她用力别去一边的脸庞,冷声再问:
“看着我。那个男人是谁?为何也会出现在此地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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