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指缓缓撩起她散在雪腮前的碎发,别在她的耳后,幽声道:
“情之所至,生死不计。”
她微微一怔,百念交集,
葛萨是故意想想要扮作新郎的,为了这个身份,不惜以命相搏。他的心意,是何时开始的?帛罗可否知晓?
沉吟之下,她感到男人温暖的指腹在她柔软的面上拂过,不过轻轻一掠,在不经意间拨动了她心湖的涟漪。
他的指尖正要撤去,辰霜抬袖,双手轻握住了他的掌心,心中的话在口中转桓良久,最后只低低道了一句:
“殿下无事便好。”
还好,他早有准备,平安归来。还好,他并未娶亲,心无旁骛。
帐内燃着炉火,暖意盎然,升腾的烟气围着金丝炉顶袅袅不散。
叱炎面容沉肃且安定,任由她将皙白的十指勾在他的右手,仰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她黑白分明的眸中雾气悠悠散去,看他之时,目不转睛,神情专注。
他不禁加深了力度,与她十指紧紧相扣。柔腻的纤指与粗糙的老茧彼此交缠,难舍难分。
他只需再进一步,微微倾身,便能拥她入怀,额头抵着额头,将他的心事和心意,全部说与她听。
叱炎眯起了眼,目光下敛,指尖轻轻抚着她精巧的下颚,挑眉道:
“你搅了本王的婚礼,打算拿什么来赔?”
作者有话要说:
【1】汉·刘向《新序·杂事五》
第46章 暗箭
毡帐内红烛摇曳, 烛芯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噼啪”一声爆裂开来。
辰霜一愣。
男人说得气定神闲,好像拿准了要她拿自己来赔似的。
她咬着唇瓣,推了他一把,呛声道:
“你每结一次婚都要屠一个部落, 今后草原上谁还敢嫁你?”
叱炎纹丝不动, 轻声驳道:
“若我想要娶的, 是中原女子呢?”
若我想娶的,是你呢?
叱炎不动声色,望着一片红云慢慢晕染上她的颧腮。
此时,门外传来葛萨焦急的禀告:
“殿下,大可汗的人已在五里外了!”
叱炎猛然回身,问道:
“多少人马?”
“数了数火把,至少有几千人。”
辰霜只觉手心一松, 是叱炎收回了他的手, 抽身往大门大步离去。从他急切的背影中,她读出了一丝危机。
大<a href=https:///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唐朝堂之上, 鸟尽弓藏, 兔死狗烹之事, 辰霜亦听过不少。多少能征善战、兵权千重的军侯边将, 九死一生从战场得胜归来, 反被安上谋逆之罪,卸甲之后, 死无全尸。
大可汗本就疑心深重,与中原帝王所行,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此番从牙帐出逃, 怕是给在外领兵的叱炎惹了不小的麻烦。大可汗现下命人带了追兵前来,定是要治他的罪了。
况且, 玄军此战河漠部伤亡惨重,大可汗此次派兵前来,如若真的起了冲突,怕是凶多吉少。
辰霜起身离榻,追上了叱炎,对他道:
“我与殿下同去。”
叱炎步履不停,漆黑的眸底望着她坚定的神情,颔首默许。
***
入夜后,往日火杖通明的河漠部营内阴暗一片,时有哭泣幽咽之声,从毡帐深处传来。
唯有玄军营中少许巡夜士兵的火把亮着,有如寒夜星芒,点点滴滴,遮不住无边无尽的夜色。
幽深的夜幕下,大可汗派来追兵三千,列阵在玄军驻扎的营门前。
领兵的是牙帐的大可汗亲卫啜特勒,一身筋骨彪悍,壮如牛马,乃是一名猛将。
辰霜在鹿茸大会上见过他。当日竞技场上,他以一己蛮力,力战三个披甲猛士,将三人依次打到趴地不起。她由是对此人有了些许印象。
此时,他身骑一匹重甲骠马之上,背后是严阵以待的数列骑兵,对着空地大喊道:
“玄王何在?叫他出来见我!”
叱炎穿过玄军的列队,从中走出,凛身向前,对来人道:
“啜特勒大人,好久不见。”
啜特勒面对屹立在夜风中毫无惧色的叱炎,高声道:
“大可汗有令,要你即刻交出河漠部王族,速速回牙帐领罪,不得有误。我受大可汗军令,今日起接管河漠部。”
“玄军中若有违者,定斩不赦。”他提起配刀,锋利刀尖直指眼前傲然不羁的叱炎,道,“包括你,玄王殿下。”
听闻此言,玄军众将士无不诧异万分,心中寒凉无比,一时蠢蠢欲动,按奈不住兵戟之声悄然作响。
他们的殿下,此战身先士卒,力克河漠部精锐,大可汗竟要他回去领罪。而如今河漠部要被啜特勒接管,此番行径等同于,用尽一兵一卒换来的战果,要为中途插手的他人所窃取。
玄军诸人此日下来,一番鏖战之后的满身血迹未干,自是愤懑不已,怎能善罢甘休。
叱炎眸光一凛,身后玄军诸人被震慑,纷纷垂头,不再妄动。
他兀自上前,面不改色道:
“河漠王已被斩杀,其诸子皆死于战中,河漠部王族二十余人,连同周边大小数十部首领,已尽数为我军所俘虏。河漠部其余众人,已尽数归附。此行缴获金银玉帛数百箱,粮食千石,另有兵甲利器马匹等数千,请啜特勒大人清点。”
戳特勒闻言咧开了嘴角,随即翻身下马,将刀收入腰侧的鞘中,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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