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特勒被他傲慢之态所恼,想着到手的美人就此错失,压抑许久的数团怒火攀升而起,径直抽出腰际弯刀,竟向叱炎的背后砍去。
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呼,只见叱炎只皱了皱眉心,侧身微微一避,就让使了一身蛮力的啜特勒挥刀扑了个空。
叱炎回身,对着趴在地上的啜特勒,挑眉道:
“刺杀王族,死罪。”
啜特勒身上沾满了肮脏的雪泥,整个身躯蝼蚁一般,笼罩在叱炎高大身姿投下的阴影之间。他望着头顶的那副面具,在夜色中显得犹为毛骨悚然。
片刻他才记得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龇牙咧嘴,想要回敬几句,对叱炎破口大骂。
正在此时,一阵幽怨的风声呼啸而过,远处的山峦间不知何时起了呜咽的兽鸣,令人不寒而栗。
啜特勒打了个哆嗦,冷汗透湿脊背,浑身不禁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下一刻,他还没站稳,一支黑羽箭自远处破空而来,深深射中他的喉间,短短弹指间,竟一下子穿透了他整段粗颈。
始料未及,啜特勒捂着胸口咳出了大片的鲜血,颤动的手直指着凶煞的男子,死前断续道:
“叱炎,你,你,好大的胆子……唔……大可汗知你杀我,必将你,碎,碎尸万段……”
他眼圈泛着猩红的血丝,倒下去之时,双目死死不肯闭阖。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愣神后匆匆围上去查探。
“啜特勒大人没,没气了!”他的副将大惊失色,望着啜特勒脖颈上致死的那支黑羽箭,指着叱炎疾声大呼道:
“玄王!你竟敢射杀大可汗亲卫!你杀人灭口,是何居心?”
“来人!”
惊呼声之中,啜特勒带来的兵训练有素,已在副将令下集结完毕,乌泱泱的一群人,面对少得可怜的玄军,气势压人。
“殿下!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葛萨面色发白,迟疑地问道。
依他所闻,主子从未下过令要诛杀啜特勒啊。
叱炎未发一言,冷冷望了一眼严阵以待的骑兵阵。他缓缓俯下身,从死去的啜特勒脖颈之中,拔出了那根黑羽箭。
鲜血直溅中,他细细端详着这支突如其来的暗箭。
箭矢粗细,箭镞雕纹,箭尾黑羽,皆是分毫不差。确是他玄军特制的黑羽箭没错。
这等时机,如此巧合,有心之人早有预谋。瓜田李下,他如何能辩得清?
叱炎起身,将箭矢收起,耳边传来那几个副将发兵的吼声:
“大可汗有密令,若是玄军不可就范,就地处决!给我杀!”
即刻,潮水一般的骑兵向孤立无援的玄军一阵又一阵涌来。
这群人,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予他。他的父汗,早就存了杀他之心。
叱炎心中寒凉无比。他冷笑一声,抽出陌刀,对身后的玄军令道:
“自卫即可!切不可对他们动手!”
这是大可汗的人,若是当真开战,此事怕是就此覆水难收。他只得退让一步,先求生稳住局势再说。
可是……又要拖累她与他一道身犯险境了。
叱炎朝身后的女子望去,她毫无血色的面容满含忧虑。他将她微颤的手抓在掌心,狠狠握紧,对她落拓一笑道:
“怕吗?”
“怕,又不怕。”辰霜回握住他的手,答道,“有你在,我不怕。”
有你在,我不怕。
好熟悉的一句话,他似乎曾听谁说过,就在记忆深处的罅隙中,静静躺着,等待他想起来。
叱炎已无暇回忆,挥刀向滔天巨浪般的骑兵阵砍去。
一刀又一刀,周而复始地先将马腿砍断,等骑兵坠地,与之贴身肉搏,将其击倒在地。
兵力悬殊之下,加之他的军令,不许玄军进攻,只许抵抗,使本就不高的士气更加低落。
左翼的阵型已被冲散,右侧的防线已被击溃。
敌军斗志高昂,而玄军已是负隅顽抗。
身旁的玄军士兵似乎一个一个倒了下去,他挥刀的速度越来越慢,眼前仍有源源不断的敌军向他扑来。
眼前仿佛有千军万马,耳畔恍若可闻金戈之声。可在场明明仅有大可汗的千余骑兵,何来如此阵仗?
力竭之时,叱炎脚步凌乱,不由向后趔趄了一下,仿佛脚后跟踩到了山崖的石子。他身形僵直,回头一望,地面只是普通的草土,并非臆想中的万丈悬崖。
此间幽幽深夜,犹如记忆空白处的那片深渊,完全看不见尽头。
“殿下,你没事吧!”
葛萨的声音飘来,叱炎惊醒过来。
原来方才眼前的都是幻象,与此时的现实交织在一起,混淆了他的意识。
而那幻象,如此真实,竟可以和眼前的实景交融重叠,毫无破绽。
他奋力甩了甩头,重拾起游离的战意,再度厮杀起来。
几个坠马的士兵再度爬起来,有预谋一般对着他穷追不舍。他被迫以一敌十,左突右进,凭借着一股肃杀的血气,硬生生砍出一道人肉堆积的出路,令追兵不敢再靠近。
僵持之下,他趁一众敌对之兵来不及防备之时,一举挥刀将他们手中兵器砍落。
就在他回身之际,忽有一股疾风从耳侧拂过。
猝不及防间,有一道利刃自身后袭来。他未来得及躲避,余光里闪过一道水红色的身影,挡在了他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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