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不明的夜光中,乌发随着她窈窕的身姿飘拂摇曳。
她垂眸,望见男人的喉结上下一滚,他幽深的眸底似是燃起了明灭不定的暗火,烧灼的灰烬似乎飞入她的眼,迷了她的视线。
她没有迟疑,继续欺身向前,捧起眼前人冰冷的面具,用指尖一点一点描摹着那双极其相似的眼眸。
接着,她闭上眼,低下螓首,轻启朱唇,落在他滚烫的唇上。轻轻含住,来回舔舐,一寸寸碾过,如啜朝露,如饮烈酒。
下一瞬,身下之人猛然翻身将她反扑在榻,他的声音低而沉,喘息浊而重,道:
“不是说要等到大婚当夜吗?怎么今日……”
辰霜向上伸出手,点了点他新生的淡青色胡茬,眼中湿润,幽幽笑道:
“我等不了了。你肯吗?”
他像是被这一句话点燃了。柔若不堪的里衣被扯散,滂沱大雨般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身上,毫不留情,如啃似啄。
身下突然一热,她紧咬着唇,迷蒙着眼,听见顶上的男人低声对着她的耳说了一句:
“别怕。”
她浑身颤抖不止,在惊涛拍岸前,缓缓闭上了眼。
第57章 对峙
那股炙热即将涌入之时,帐外忽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
一声又一声,盘桓许久。
身上之人猛然起身欲离。辰霜猛拉住他的手,克制着声线中的颤动,音色冷静又冷漠, 道:
“这个时候, 你要走?”
叱炎回望, 扶住拽在他臂间的那双小手,目色隐忍,道:
“等我片刻,有敌情。”
辰霜死死咬着唇瓣,低声道了一句:
“你若是走了,此事便就此作罢。”
叱炎望着眼前女子清冷如冰的面色,如若初雪上未褪的潮红, 昳丽勾人。她明媚如丝的眼中起了薄雾茫茫, 似有千言万语,更似在与他诀别。
有那么一瞬, 他动摇了。
外头的鹰唳催得紧, 若是此般错过, 恐失先机, 玄军至此一败涂地。百千将士, 皆在他一念之间。
纵有万般不舍,叱炎最终仍是狠下心敛起玄衣, 道:
“三声鹰唳,是祁郸人。我不得不去。”
辰霜一惊,满目讶异。
竟是祁郸人?为何, 会是祁郸人?
如此,她便留不得他了。
她拽着他的手, 渐渐垂了下去。眼睁睁看着男人一披氅衣,提起佩刀,疾步掀帘出帐。
帐外火杖窜动,战鼓擂擂。玄军如临大敌,已列阵完毕。
葛萨见主子终于出帐,疾步上前禀道:
“果如殿下所料,有人中咱们的埋伏。是个女的。”葛萨又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叱炎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叱炎问道:
“祁郸人来了多少人马?”
葛萨粗略一算,回道:
“不到一千,但各个都是好手,有备而来。像是知道我们无防,故意趁机偷袭而来。”
叱炎冷笑一声,道:
“声东击西,他们选取这个时机,可谓是分毫不差。”他向身后昏暗的帐子望去,对葛萨令道:
“派两队人来,死守我的帐子,看好她,别让她跑出来。更别让人进去,违者,格杀勿论。”
葛萨连声应道。
一道箭光划破夜空,从极远处,“嗡”地一声坠在二人脚下。
是警示,亦是挑衅。
叱炎从地上拔出那根青黑的箭矢,徒手折成两段,他缓缓拔出佩刀,道:
“先解决祁郸人。那个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强,手眼通天,竟连祁郸都为她所用。”
***
辰霜在帐中呆坐良久,手心紧紧攥着衣袖,额上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帐外喊杀声震天,时有飞扑而来的尸体,在雪白的帐布上溅出泼墨般斑驳的血迹。
动魄惊心之间,她的脑海中不由回忆起来的路上香芝对她所说的话。
当时,她面带忧色,问香芝道:
“只你一人,玄军少说也有千人,如何救得出司徒陵?”
香芝笑道:
“你放心,你只需按计划拖住玄王即可,我自有后援。”
她这才明白过来,难道她口中所说的后援,竟是祁郸军吗?
辰霜脊背倏地泛上一股寒意。
那么,眼看叱炎在帐外精心布置的兵阵,他似是早有预料。连玄军大乱,他自己重伤的消息都是故意放出去迷惑人的。
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对手来钻。
连司徒陵会被营救,竟也是被叱炎他算计在内的。
原来,这本就是一场狼王的狩猎。
可她一时怯懦,没能拖住叱炎,司徒陵和香芝,又该如何脱身?此时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她忍不住想要起身出帐,一撩开帐门,就有卫兵死守,挡住了她再进一步。
他们并排持刀,如铜墙铁壁,对她齐声道:
“还请贵人回帐。殿下有令,外边战乱,您不得踏出帐子一步。”
她徘徊不定间,耳边又传来宴海冷飕飕的忠告:
“你知道越少越好。此计若有意外,切记保全自己,莫要被叱炎发觉异样。你这颗棋子,若是被看破,便是百无一用了。”
大局为重,辰霜只得又退了回去。
帐中仍如方才一般漆黑一片,她无心点烛,独身一人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会有血肉横飞的断肢被投影在帐布上,惊扰到沉吟的她,刚风干的脊背又被吓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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