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是亲生之子,我听闻,玄王是大可汗从战场捡回来的战俘而已……”
“慎言慎言,今日大可汗寿宴,还是不要再生事端的好。”
她的脚步缓缓停下,猛地回身,止不住颤音地向那几个人问道:
“你说什么?战俘?”
在她话音未落的时候,宴席上突然冲进来几个守卫,跌跌撞撞,神色慌张,如同亲眼见了厉鬼一般,大喊道:
“大可汗!玄,玄王殿下到——”
席间倏然静默了一瞬。即刻,众人大骇失色,惊呼声四起。
辰霜身形一滞。她看了一眼几步外高台上面色骤变的长姐,再朝另一侧篝火的尽头望去。
第59章 寿宴
玄军乌泱泱的一大片。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入欢庆的宴席, 将在场所有人层层包围起来。
篝火中扬起的火星子落尽处,为首之人一身明光玄甲,步履沉稳,器宇轩昂。
他冷峻的面具倒映着赤色的烈焰, 如同给满身的玄黑衣袍镶了几缕金丝绣边。
正是玄王叱炎。
他在高台前立定, 微微俯身, 朝大可汗轻浅一拜,眉宇威严冷峻,道:
“儿臣贺寿来迟,还请父汗恕罪。”
掖擎可汗先是一愣,目中喜忧参半,看清他身后的重重兵甲后转为暴怒,猛摔手中酒杯, 起身指着立在正中的叱炎, 大喝道:
“叱炎,你没死?你带兵前来, 这是要谋反吗!”
叱炎面不改色, 禀道:
“谋反之人并非儿臣, 儿臣带兵前来救驾。”他一挥手, 手下推着三个捆起来的犯人上前, 声色沉沉道:
“儿臣要指认可敦暗杀王族,私通祁郸, 意欲谋反!”
辰霜定睛一看。
正是司徒陵,香芝,凝燕三人。
司徒陵高大的身躯已被捆绳折成一团, 周身血污,密布他青灰色的胡衣。右侧身躯空荡荡的, 绑带上浸着新鲜的血痕,仔细一看,他已失右臂。
香芝、凝燕两人身上残破不堪,玉肌白骨,血痕斑斑,已是经过一番严刑拷打。
辰霜心悸,刹那间层层冷汗从脊骨冒上了额头。
那夜,他竟将宴海麾下的三人一网打尽,今日是要借此机会一锅端了长姐的局吗?
“父汗明鉴,儿臣已查明。射杀啜特勒和忽邪王,栽赃陷害儿臣的,都是此唐人司徒陵。而此人是受可敦指使,故意要治儿臣于死地。”
未等可汗和可敦发话,希乌率先大跨一步,指着叱炎厉声质问道:
“玄王殿下,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证明此人是可敦所派?可敦怎容你随口污蔑!”希乌随即对掖擎可汗拱手道:
“可汗,玄王谋逆之心昭然,竟敢带兵前来牙帐,其心可诛!”
叱炎冷笑一声,呵了一声:
“带上去。”
手下提起披头散发的香芝,扯紧她头顶的一撮发,将她满是血污的脸露出来,一一给席间之人观阅。
“诸位可看清楚了,这位,就是可敦的贴身侍女,香芝。”
在场之人惊愕之余,虽然无法确认此人就是香芝,但见玄王言之凿凿,纷纷交头接耳议论道,香芝姑姑怎会落入玄王手中。
叱炎在篝火前踱着步子,缓缓道:
“司徒陵射杀忽邪王之时,落入我设下的陷阱被囚禁。而不出一日,他竟得可敦的贴身侍女香芝前来相救。所幸,二人皆被我所捕获。如此,司徒陵与可敦之间,可还算清白?”
沉默不语的司徒陵猛然抬头,扯着嘶哑的嗓音朝他吼道:
“叱炎你住口!休要胡言!”
掖擎可汗皱眉,面上的沟壑交错深陷,阴郁如乌云笼罩而来,他偏过头,看向一旁冷眼旁观的宴海,道:
“可敦,你作何解释?”
未等宴海开口,香芝忽然挣开束缚,用跪地的膝盖朝前一步步移动着,高声道:
“大可汗,是我一直以来私慕司徒将军,与可敦无关!救他,是我一人所愿,并非可敦指使!奴婢早已看到,玄王早已在外头排兵数千,他要谋反啊大可汗!……”她话音未落,便被赶来的叱炎手下一脚踹翻在地制住。
她随即口吐鲜血,痛呜着倒地不起。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宴海施施然起身,双手交叠在小腹,对掖擎可汗微微屈膝行礼道:
“妾身出嫁前,与司徒将军在大唐有过几面之缘。自入回鹘后,并无交集。众口铄金,损人无形,还请大可汗彻查,予我一个清白。”
掖擎可汗神色柔和了下来,伸手拽住她的小臂,拉至他身侧,道:
“空穴来风之事,必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父汗!可敦另有私通祁郸之嫌。”叱炎不紧不慢抛出另一张牌,在他的示意下,另一个女犯凝燕被带上前来。
叱炎拉扯她右臂箭袖,其上纹有一道兽形图腾赫然在目。在场众人看清后,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那图腾乃是祁郸军中高阶将士才有的纹印。
“昔年可敦初入王庭之时,为向祁郸示好,可敦曾向祁郸送去两个陪嫁侍女。若是我没记错,其中一位,就是此人,名唤凝燕。”
“大可汗若是请王庭中的老人来见,必是认得此人。就在香芝营救司徒陵之际,儿臣军营外突然有祁郸骑兵奔袭而来,领兵者就是此人,为的就是调虎离山。所幸儿臣早有准备,布下圈套,将其一网打尽。二女皆是可敦之人,还要何可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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