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有一滴汗从他额间淌下,流过英挺的眉骨,深邃的眼窝,高耸的鼻梁,落在了薄韧的唇角。
她由衷地觉得,叱炎真是个好看的男子。
当晚见他摘下面具之时,她就如此觉得。
数月未见后的今日,再见之时,即便他的眉宇间添了一股子邪气,眼角多了一道疤痕,他的样貌仍是可以让她看得目不转睛。
却也并不只是为了那双相似的眼。
她看着看着,只觉颈窝忽地一热,男人已将头深深埋在了她的后颈,唇齿対着她柔腻的皮肤,重重吮-吸了一口。
“啊……”她猝不及防,不由叫出了声。
下一瞬,房门被踹开,几个胡商装扮的高大男子破门而入。一眼望见榻上一対交叠的人影。男子背対着来人,怀抱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埋头忘我地亲吻着她的颈侧。女子正依偎在男子怀中,口中绵吟不止。
来人顿觉扰人幽梦,正欲回首离开。为首之人慢了一步,扫视了一圈室内,目光落在了一旁露出的一截刀柄之上。
他勒停了离去的部下,朝着榻上的男子大笑道:
“总算找到了。”
“玄王殿下,别来无恙。”
语罢,一群人撕开了伪装成胡商的罗衣锦袍毡帽,露出了劲装箭袖,还有祁郸人特有的光头上的图腾纹样。
叱炎缓缓从她颈间抬首,利如薄刃的眼眸扫过去,望见了来势汹汹的几个祁郸武士。
原是靠乔装打扮,让他手下围在怡香院的人看漏了,放了人进来。
一共八个带刀武士。他一个人打起来,有些费劲,但也并无不可。唯独……
他垂眸,瞥了一眼怀中娇颤不已的女子,眉头随之一蹙。
好不容易钓到了狡狐,如此出战,有些冒险。
在他犹疑间,为首的祁郸人见他并不回话,上前一步,再道:
“我等在甘州城等了半月有余,就是等不到殿下人,今日特地上门拜访。若是打搅了殿下欢好,还请多加见谅。”又看到他怀中美姬,不怀好意地笑道:
“难怪我们翻遍了全院也不见殿下,原是藏在此处享用美人了。”他捋着下颚斑驳的胡渣,皱眉道:
“可这美人,怎么有些眼熟呢?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辰霜一惊,余光里望见了为首之人的样貌。她连忙垂下头去,下巴抵在叱炎的肩头,回避那人探寻的目光,用唇语在他的耳侧细声道:
“此人是巴果臧的手下。在肃州那次,他见过我的。”
叱炎未有言语,只是抬起手抚着她脑后柔滑的长发,将她轻轻按在肩上,仿佛在示意她别怕。
他凛声道:
“冒然闯入,扰了本王雅兴,究竟有何贵干?”
那祁郸武士嘿嘿一笑,道:
“素闻玄王殿下能征善战,乃是草原第一勇士,未成想也是个酒色之徒。”他调笑着,又凑近一瞧,手伸了出来向美人露在外头的雪肩探去,啧啧道,“如此姿色,确实比外面的庸脂俗粉好上不少,也难怪……”
他伸出的手指还未张开,五指指骨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握住,随后“咔嚓”一声被捏碎,断裂。
为首的祁郸武士因指间剧痛而面容扭曲,痛嘶了一声,猛然用另一只手想要拔刀,拔了多次才将刀拔出来,指着叱炎怒道:
“玄王,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大有令,必要我带你回去一叙要事。”
为首的一拔刀出鞘,他身后几个武士也纷纷亮出明晃晃的武器,対着榻上一双人。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叱炎冷哼一声,正要起身动刀之时,忽闻耳边“嘶”地一声。
声音极其轻微,似是丝帛断裂的回响。
他回首一望,却见怀中的女子面容已是煞白如纸,前身兀然贴着他的腰侧不肯放手,神色亦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
他一怔,犹疑之际,只见她抿紧了唇瓣,抬眸対他缓缓道:
“你别走……别起来……”她克制着音色的颤抖,似在求饶,已尽力用极其冷静的语调说道,“我裙带断了,你一走,便全散开了。”
叱炎凝视着她双手紧紧捂着胸前已然松散的绢带,如同逝水般不可挽留,而她背后已是毫无遮蔽。
即便她说得已是极尽隐晦,他已全然明白过来。
此刻,他确实动不得。
若是他起身一动,蔽体之物滑落,视线毫无遮挡,春光乍泄……
他的眸光沉如深渊。
他都没看过的玉体,怎能尽数被这几个丑陋的祁郸人看了去?
第70章 后悔
辰霜此前并未有几分后悔来了怡香院, 落入他设下的险境。
她行事素来不喜回望,所以更从不言悔。
可她此刻,就是极度后悔今日为何要穿这身从未穿过,且毫不熟悉的宫装。暴露不说, 还极其繁琐。
如今裙带断裂, 她毫无头绪如何复原, 只能栖身在这恨她入骨的男人怀中做掩体,还要受他针扎般的嘲讽。
“你为了几匹战马,真是费尽心机。”他双手抱胸,赤裸裸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她透光的衣料,毫无收回的意思,又淡淡道,“可谓是, 无所不用其极。”
她娇怯的面上火辣辣的, 如烧似灼。之前,曾在脑中幻象过无数次重逢的画面, 未成想, 竟是这般羞耻的光景。
辰霜紧紧闭上眼, 沉下心, 不去看男人刺眼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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