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白的脊背失去了遮掩,霎时映入眼帘。雪白的后颈上,方才被他用力吮-吸出的红斑仍赫然在目,像是一块胭脂色的胎记,牢牢印刻在肌肤之上,又像是一瓣红梅,落于初雪之间。
他蜷起手指,沿着那条清瘦的脊骨顺流而下,行至水穷处,慢慢勾起了那根嫣红的带子。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戏弄,她等得有些不耐烦,将胸前的绢带甩过肩去,递予后头的他,语带急切道:
“快系。”
叱炎不动声色,接过那根同样色泽的红带子,剑眉微蹙,面露困惑。
他是头一回帮女人穿衣。
从前,他只负责褪她的,从未试过要穿上。
他硬着头皮,试着将两条丝带先绕起来,接着,他猛地将带子一抽,拉长了。
丝带突然一紧,窒住了她的呼吸。女子无法抑制地“嗯……”了一声,撑在软绵绵的榻上,大口大口地想要呼吸吐纳起来。
“丝带卡得太,太紧了……”她喘气的声音低不可闻,“松,松开……一些……”
叱炎“哦”了一声,幽幽的目光凝视着她。
峰峦叠嶂,高山流水。
他眸光更暗,喉结微耸,上下滑动。
松了松手,让方才抽紧了的丝带落下去几寸,给足了空余,还需打一个死结固定住。
叱炎常年握刀,杀伐无数的手指面对细蝇般的带子就有几分颤抖,笨拙地穿了好久没有打上结。
幽香扑鼻,扰乱思绪。他克制着,凝神定气,终于扣紧了两处丝带,将她的襦裙提到了该有的位置。
辰霜在此期间一直屏息良久,此刻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未等她呼吸顺畅,耳边拂过一阵热气,男人滚烫的唇抵在她泛红的耳垂上,低低道:
“若今日不是我在此,你也会让别的男人如此替你系衣么?”
似是带着几分笃定的骄傲。
辰霜面上涌起了红雾阵阵,紧咬下唇,呛他道:
“天下所有男人皆可,就是唯独你不可。”
话音未落,她又被男人大力掰直了身子,强迫她面对着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只能是我!”
叱炎望着她皓腕上的皮肉被披帛捆绑,磨得破了皮,留下几道猩红的血线。他收回目光,并未替她松绑,只是低声对她道:
“等着。”
辰霜还未反应过来。却见男人已突然拔刀而起,将背对着他们毫无防备的几个祁郸人砍杀殆尽,刀刀致命。
“你……”辰霜向来虽觉祁郸人非善类,但如此趁人无防,毫无信誉的背刺,令她胆寒心惊。
他变了。变了许多。变得她有几分不认得了,或者说,她本来就未曾认清过他。
“扰我清净,他们该死。”叱炎收刀,淡淡道。
辰霜回想起凝燕带来的关于祁郸人的消息,仰头望着他,试探问道:
“祁郸人找你是有何事?巴果臧将要做什么?”
叱炎抹着下颚,低笑一声,反问道:
“你想知道?”他回望她,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挑眉道,“你也看到了,本王还没去,怎知他们头儿要提什么要求?”
辰霜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你若是不知,就不会如此轻易杀了他们头儿派来的这几个来使。”
她寒眸凛冽,一字一句道:
“所以,你定是知晓了祁郸所求所图,而且,心中早已有了决定,才敢如此杀人妄为。”
她语罢之时,叱炎转身回至榻前,正颇有兴味地玩弄着她额间的碎发,似是不曾在意听她说了什么。
辰霜猛地甩开他触摸的手,深吸一口气,一双眉目中的明光直迸而出,道:
“你敢这般杀他们的人,因为,你定是已答应了祁郸人的要求。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不是吗?”
“哦。若是我不杀人,今日死伤的也许就是你我了。”他冷冷哼了一声,从一个倒地死去的祁郸人的箭袖中拔出一件带勾刃的利器,举起来左右一看,道:
“你们唐人,没怎么和祁郸人打过交道。他们的武士,身上除了带刀,还带着不少暗器。”
“这种暗器,伤人无形。若是打在马腹上,血止不住,即死;打在人身上,若是要害部位,亦是即死。”
辰霜虽有惊异,但仍在怒中,冷声道:
“那我倒是要谢谢玄王殿下救命之恩了。”
叱炎不语,只是低头浅笑,披散在侧的墨发挡住了他俊美的侧脸,却掩不住他目中灼亮而又残酷的光。
辰霜将他的神色一处不露地看在眼里,断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若我猜得不错,祁郸人此番千辛万苦来找你,是不是想向回鹘借道甘州,突袭大唐边境,突袭我凉州?”
叱炎将一只手掌张开,抵在刀柄之上,刀身直立,尖头触地。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柄头,尚未干涸的血迹不再凝固,转而一点一滴流下,将地面的石雕菡萏纹染成赤红,如同一朵开在血池之上的红莲。
听她提起凉州,他心中刚才被软玉温香埋下去的无名之火又涌了上来,再也无法收束。
“你已落入我手,死到临头,还有心有闲想着凉州之事。真是可笑至极。”他笑了一声,似在自嘲,对她道,“你不会以为,我还会对你像之前那般心慈手软?”
辰霜面无惧色,似是早有预料,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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