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再也忍不住了,凝在眼眶中的热泪簌簌落下。
他试过救她了,但救不了本可以就此放弃。可他竟义无反顾地跳入了失控的轿辇,不顾性命。
他要与她同生共死。
转眼间,叱炎已起身掠过她,用双臂箍住了散落在侧的数根缰绳,想要试图勒住狂奔不止的惊马。
他的小臂因使出巨大的力道而发着颤,手筋伏起,俊美的面容死死绷紧,目眦欲裂,额汗涔涔。
马匹受到强劲的阻力,行进速度减慢,轿辇的车辙放缓,在沙地上划出两道极深极长的印痕。
然而,望断崖就在眼前,对岸黢黑的崖壁已廓然显现。数十丈宽的崖口像是猛兽的巨口,将小小的轿辇吞噬进入它深不可测的喉。
车轱辘已崩裂,轿身已悬空。
“来不及了。”他回望她,俊朗的眉目间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柔声问道,“你怕死吗?”
清河也笑,对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本来是怕的,但此刻突然不怕了。若是能一同赴死,倒也不算一个很差的结局。
躁动的心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她上前,身体贴着他坚实的脊背,半边脸伏在他宽阔的肩头,半边脸朝上,望着他英挺的侧脸。
她双眸熠熠,羽睫扑闪,笑着轻声道:
“那你怕吗?”
叱炎双手一松,缰绳失了掌控垂落下去。他回身,空出来的臂弯拥住她,埋首亲吻那张梦寐难忘的笑靥,微微一笑道: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何惧再死一次?”
第78章 逢生
轰然一声响。
轿辇侧翻, 沿着倾斜的岩壁坠下之时,轿身木制的厢面被峭壁上锋利的尖石划出几道长长的口子,最后被几根粗壮的枯木陡然接住,勾在了半空中。
清河紧紧闭阖着双眼, 不敢看底下的万丈悬崖。只觉自己软绵绵的身躯被他牢牢桎梏在怀中, 腰上那对劲臂箍得更紧更实, 火一般的烫,仿佛就要融进他的身体里。
面上有疾风呼啸而过,还有男人灼热无比的呼吸。凌乱却有力的心跳声毫无保留地直触耳鼓。
她柔软无力的双臂攀住男人的肩头,伏在他胸前。在死生之际,忘我地回应他温柔而又热烈的相拥。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他平静的声音:
“我先跳,在下面接住你。”
她听到他在说话, 便缓缓睁开了眼。可睁眼之际, 她还未说什么,本是紧搂着她身的男人已兀然松开了手, 纵身向下一跃。
他的身影转眼便消失在了崖底无尽的黑暗中。她慌乱地向下伸出手, 却连一角衣袍都来不及拽住。
她失声唤道:
“叱炎!……长风……长风……呜呜呜……”
天地间只闻她低低的嘤咛, 余音杳杳, 在空旷山崖回荡不止。
“下来吧。我接着你。”俄而, 底下又传来他朗朗之音。
他掉下去没死?
清河犹疑着跨了一步,整段轿身随之猛烈地晃动了一下, 她又瑟缩起来不敢再动。
“不是连死都不怕。怎么还怕高处跳一下?”见她迟迟不肯下来,叱炎挠了挠鼻尖,故意嗤笑道, “我想起来了,你在肃州那条高山栈道上, 也是怕高怕得要死。”
他心下生笑,原来这只天不怕地不怕的狡狐,独独怕高呀。
清河想起肃州那回,她整个人被他扛起来,才过了那条让人头晕目眩的入城山道。哪怕过了那么久,仍是一想到就极为生气,此时更是受不得激将,厉声回道:
“没有的事!”
“如此便好。我数,一,二,三,你跳吧。”底下的叱炎低声笑了一下,摆开双臂,准备迎接香玉满怀。
“一,”
“二——”
话音刚落,顷刻间翩飞的绛红花瓣已然落入怀中。叱炎心间悸动,转而长指抬起,勾了勾她娇俏的鼻尖:笑道:
“胆子够大,没数到三就敢跳了。”
清河满不在乎道:
“反正你数‘一’的时候定是已准备妥当了的。”她从他怀中跳下了地,看了看地底,带着劫后余生的跃然,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不高的?”
叱炎双手抱胸,望着她琢磨的模样,煞是可爱,扬眉道:
“我丢了把匕首试过了,过了一瞬就听到它坠地的声音,由是判断,这里距地不高。”
清河突然想起当初从他眼皮子底下跑回峒关城中,她的银雕匕首还在他手中,心下不免一惊,问道:
“你丢的是哪柄匕首?”
叱炎挑眉一笑,撇了撇嘴道:
“自是你旧日情郎送你的那柄。这里崖底那么黑,应是找不到了,算了吧全当丢了。”语罢,他摆摆手欲走。
“什么?你怎么敢……”清河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拉住不让他走,急切地追上去问道,“你丢哪了?给我找回来。”
见他爱答不理的样子,她转身就往刚才落地的地方跑,干脆自己蹲身下去,想要张开十指在地上摸索起来。崖底地面上刚落了阵雨,沙土黏稠而浑浊。她没有半分犹豫,可葱白的手指还没触地,小臂便被叱炎捞了起来。
一道银光在眼前闪过,他已将那柄藏在身后的银雕匕首递到她眼前,英气的浓眉微微挑动,幽声道:
“你就那么在意他?”
清河一把从他掌中夺过匕首,故意气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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