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如视神明一般望着他,字字凄切:
“襄哥哥,你是佛子,你一定有办法救他对不对?我求求你……求你帮帮我,带我回去救他……”
她扯去发髻,满头青丝垂下,紧接着抽出腰际短刀,递到他面前,急切道:
“我可以剃度入佛门,我可以跟你修行,从此一心向善,再也不行恶事了……你们佛门子弟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求你,带我回去救他……”
洛襄黑沉沉的眸光落在她发抖的手上,虎口间的薄刃闪着寒光,投影她在莹白如雪的面上。
一番话简单明了的话,一字字落在他心头。
他不由想起一个时辰前,洛枭怕他不肯答应,甘愿当场皈依佛门。
如今看来,这对兄妹,果真是如出一辙。
只不过,她此举太过出人意料,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她。
哪怕是被群僧诘难,在夜宴上千夫所指,那夜之后被污蔑为妖女,她都是翻天覆地,不屑一顾的姿态。
她冷漠无情,肆意恣睢,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连带着他,都好像是她利用的其中一人罢了。
唯独对她的三哥,一贯如此深情么?
洛襄凝神,一把收走了她的短刀,放回鞘中。
回想起洛枭临走前的嘱托,他望着披头散发的少女,低声道:
“女施主不必多言。你尘缘未了,与佛门无缘。”
“我受了你三哥所托,必要护你平安。我的僧兵,还有你的侍卫已离此处不远,正在赶来,一道护送你去莎车国,我的道场。从此,王庭众人,无人敢再来相犯。”
朝露一把甩开他的双臂,后退几步,道:
“我既不肯帮我,才不会跟你走,我便自己去找三哥!”
她语罢欲上马,一双劲臂将她扣住,让她举步维艰,动弹不得。
朝露垂眸看到那双熟悉的手,忽而冷笑一声,道:
“从前我唤你一声哥哥,是因为有求于你。今时今日,你既非我父兄,也非我夫君,凭何身份来管束我?”
“就凭我三哥一句托付?”她咧了咧嘴,冰冷的笑意凝在唇边,斜眼看去,忽而笑了一声,幽声道,“你既然是为了他的承诺会护我一时,那么他日,亦可因为对另一人的承诺而背弃于我。”
她嫁给李曜之时,年轻的帝王也从衷心许诺会爱护她,可结果呢,还是为了稳固帝位,一箭将她赐死。
这天底下,哪有什么牢不可破的诺言。
“这样的承诺,只是你一时兴起,迫于无奈,根本不是你真心实意,我才不稀罕。放我走!”
她才不要被他们两个男人当做物件一般,推三阻四,互相承诺。
朝露本是反讽,却不料洛襄清冷的眸光转过来,也在定定地回望着她。
那是极其清浅的一望,沉静且冷肃,如同结了冰的湖面。
她看不出他渊深的眸子里蕴着怎样的奥秘。只听到,他顿了良久,开口道:
“若我说,我愿意护你一生一世呢?”
第32章
前世。
第一缕晨曦初开,天穹虹线光芒万丈,照下高低错落的明黄宫墙。
酣睡中的乌兹王庭喧声盈天,火光成簇,人头攒动。
成千上万的僧众一举攻破城门,闯入佛殿,欲迎回他们至高无上的佛子。
佛殿禅室内,洛朝露懒洋洋地从罗汉床上起身,随手扯来一段被揉皱的绢纱外衫,掩了掩一丝不挂的玉体。
她抬头,一眼看到榻沿静坐的僧人。
他背对着她,如常般盘腿坐定,只着绔裤,宽阔的肩背裸着,其上密密麻麻地还留有昨夜她难耐时留下的划伤。
有指痕,亦有咬痕。
一道道结了痂的暗红,深浅不一,是欢愉的印证,亦是她得胜的纪念。
朝露嘴角微勾,抬手轻抚上去。
痂面的触感凹凸不平,像是撕裂开来的沟壑一般。她顺着那背上的印痕一寸一寸望上攀,从后环住了男人的肩头,下颚抵在他的颈窝,故意呵气道:
“襄哥哥,七情六欲的滋味,如何?”她纵情一夜的声音仍有几分沙哑,灼烫的唇轻轻摩挲着他冰凉的颈肤,仿佛能止热止渴一般。
“你尝过了,是不是就不想死了?”
僧人不动,细细密密的浓睫翕张,缓缓睁开眼来。忽然一抬臂,将玉白袈裟盖在她只着寸缕的身上。
下一刻,潮水一般的僧众破门而入,将促狭的禅室围了起来。为首的几大长老立在前头,望到室内床榻凌乱,弥漫着浓浓的靡丽气味,又见佛子的玉白袈裟盖于王女身上,大怒喝道:
“大胆妖女,竟敢诱惑佛子!”
朝露漫不经心地拢了拢散落的鬓髻,手指勾着一缕碎发在打转,笑道:
“我是妖女,那你们的佛子便是妖僧。这里是佛门圣地,佛子却与我在此一夜欢爱不断,好不畅快呢!”
几名僧众不敢置信,见那妖女一双玉臂像蛇一般缠着佛子的颈,在体肤间落下斑驳的吻痕,而佛子不避不退,神色淡然。
众人大呼道:
“定是你以妖法胁迫佛子!”“你这妖女,此罪当诛!”
“杀了她!”“杀了她!”
立在后头的武僧手持戒棍戒刀得令奔入内,扬起手中万般伏魔利器,纷纷往榻上砸去,想要将人碎尸万段一般。
<a href="https:///tags_nan/qingyouduzhong.html" title=""target="_bla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