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新就站在严律面前,中间隔着一个开放式岛台,他一一细数:“蔬菜很多,芹菜、小青菜、西葫芦都可以,看你想吃什么。”
“肉的话,有牛排,煎锅黄油都有,可以做一道煎牛排。”
“还有肋排,可以做糖醋排骨。”
“鱼有两条,一条鳜鱼一条鲈鱼,都能清蒸。”
“汤的话,我已经在煲佛跳墙了,你要是想吃别的,排骨汤或者普通的紫菜蛋汤什么的都可以。”
何景新说话不快,声音不大,声音很清澈温柔,因此一口气说这么多,听起来就有些慢条斯理的。
严律也不催,就那么隔着岛台站着,边卷袖子边注视着男生,耐心地听他说。
何景新说完了,严律才莞尔道:“看起来今晚可以有不少菜。”
是啊。
何景新点头,特别认真道:“送过来好多菜,一顿根本吃不完,一大半我都放冰箱了。”
严律两手自然叉腰,衬衫下宽阔的肩胸舒展,倒三角身材展露无遗:“本来就是几天的菜量,多送点,放冰箱,有存货,你想吃了才有东西做。”
何景新一顿,这样啊。
“谢谢啊。”
他下意识便道。
严律笑笑:“谢什么。”
大大方方道:“你住我这儿,我还能把你养瘦么。”
这话说得自然而亲密,何景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他没应声,低头看岛台上,把两个叠了放在一起的盘子摆摆好。
严律看出男生脸皮薄,便没多说什么,绕过岛台:“我们开始吧,先做什么?”
“你想吃什么?”
何景新跟着转身。
严律:“别总问我,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何景新好脾气又温柔道:“我都可以啊。”
严律便没接着再东问西问,当场决定道:“那就做道糖醋排骨。”
何景新:“好呀。”
马上就去拿已经装盘、提前冷水滤过血水的排骨。
严律很自然地伸手接过:“我不会,我给你打下手。”
他不会啊。
何景新这才知道。
严律说等他过来做,他还以为严律真的会做饭。
“好吧,我来。”
何景新自觉上前,站到灶台和油烟机前,拿了锅,摆上去,点火,非常熟练的样子。
严律就站在一旁,见状聊道:“看来你很会做饭。”
还好。
何景新没说什么。
因为他如今之所以样样家务都会,全靠当初刘芳婷逼得紧。
他没办法不做,他不做,在那个家里,他连饭都没得吃。
锅热好了,何景新开始往锅里倒油。
严律这时道:“我等会儿得尝尝,看看是你做的好吃,还是家里的阿姨做得更好。”
话题自然转开,何景新说:“阿姨做的我尝过,味道做法好像都差不多。”
“差不多吗?”
严律站在何景新身侧,一垂眸就能看到男生姣好白皙的侧颜。
他敛着眼底的眸光,“也许你做得更好。”
何景新注视着油锅,什么都没察觉,也没发现他和严律站得很近。
他是之后把菜端去餐桌的时候,才略察觉了些别的——他一转头,看见背对自己、高高立在流理台前、正在炒一道蔬菜的严律,男人太高了,比架起来的油烟机都高大半截,肩膀身形宽阔,显得宽敞的开放式厨房都娇小了不少。
而此时流理台、岛台上分散地摆了食材、碗盘、锅盖,暖色调的射灯照着,显得烟火气十足的样子。
整个画面,令何景新恍惚不已——这么多年了,从来只有别人看着他在忙碌,从来没有他看着别人在厨房。
原来真的有这么一天,不是他在吭哧吭哧地埋头独自辛苦,是会有人和他一起的。
而再看严律高大的背影,何景新又觉出一点违和——这样的男人竟然会下厨房?
这感觉就跟他眼看着严律在吃草莓味的甜筒一样让人觉得搭配不对。
可恰恰是严律,这位认识不久的“网友”,帮了他、收留了他,不嫌弃他买的不值钱的甜筒,还和他一起做饭,说要庆祝他找到工作。
何景新愣愣地立在原地——是他幸运吗?当然是。
更是因为,这世界上存在严律这样好的人。
一时间,何景新心底触动不已。
严律这时在油烟机回了下头,说:“小景,这是不是可以起锅了?我闻到焦味了。”
何景新也闻到了,赶紧过去,同时提醒:“快熄火。”
……
后来五菜一汤做完,一起在餐桌边落座,何景新举着手机对着一桌饭菜拍照片。
严律这时起身,走去厨房,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瓶红酒。
何景新光顾着拍照了,起先没留神到,直到严律拿着酒瓶和酒杯走回来,他转头一瞥看到了,惊讶了下,顿了顿,他赶忙道:“我不会喝酒。”
严律把酒杯摆好,开始倒酒,边倒边抬眸问:“应该成年了吧?”
何景新老老实实说:“嗯,成年了,十九了。”
“那就能喝。”
严律开始倒第二杯,又看看男生,温声说:“就喝一口好了。”
于是不久后,餐桌边,面对面坐的严律和何景新一人一杯红酒,严律举杯,温和而大方道:“祝贺小景顺利找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