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寸步不离,不该?”越应扬坦然,居高临下地盯着怀寒,“外边的我们如何?恐怕不安全了。”
“谁叫你挤进来的……”怀寒低怨一句,僵硬打起笑容,“安全,安全,身体都一起消失了。剩下的让人善后吧。”
“做你该做的。”越应扬也不在意。
“在那。”怀寒循着心里的指引,翩翩去向妄境中的道门。
人妄弥漫着,所有人都没有面目,颜色空空。
越应扬道:“这才是你的能力?”
怀寒:“……”
被知道了底细,不会被做成花饼吧?
越应扬端着下巴打量怀寒:“你到底,什么馅的。”
怀寒无视鹰妖的威压和嗅闻,接着走到妄念最重的地方。
眼见一道门中人高喝:“不出十年我能入门,勤修不辍。不出百年,定能窥破大道一线!”
怀寒摇了摇头,越应扬未做表示。
雾散了些,眼前的人也变了。
“这是……神血。”
“神血?!多少年没有神下凡和征战了?”
“你猜猜是哪位?”
“难道……”
“这是一个契机,我们必须把握住。”
怀寒也掩不住惊呼。神血?!
天宫的神已不多了,多在混乱时期陨落或沉眠,天生为神的更是罕见,如今大多为册封神。
越应扬微微仰头,很有兴趣的样子。
“神血已被凝练进容器,等得到眷顾的人出现……定然就是我们满门之人登天的契机。”
是那枚香珠。
神物落到凡间,就成了至宝。
“这是人的妄念。”怀寒侧首。
越应扬问:“为何是妄?”
怀寒:“过多的希望和野心,不管能否成功,都已经是妄了……”
越应扬嗤笑:“真是神仙高高在上的言谈。”
怀寒随意地摇摇头,不想争辩。
却被越应扬揪了一根头发。
“嘶!”生揪真的很疼啊!
怀寒快跑了。
越应扬嗅嗅那根白发,略带疑惑:“怎不是花瓣。”
路往前走,时间也再向前延伸。
一行人深入险地,正被一个人救下。
为首的女子花容虽美,亦带着英气,锐不可避:“你要什么报答,说便是。”
黑衫的男子蒙住了脸,声音温文:“我不过是,一个同样想窥破天道的人。”
怀寒紧盯着那个黑衫男子,又看一眼那女子,剑与尸骸阵中枯骨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红颜变枯骨,残骨血不止。
果然有人在暗中做手脚,闹了这一场悲剧。
怀寒叹气:“被骗了呀。”
越应扬嚼下了怀寒那根头发,道:“利益是最好的诱惑。之后呢?”似乎还意犹未尽。
怀寒无奈。这鹰,偏爱吃花?
香丸被黑衫男子在手中抛玩,他露出的嘴角勾起如意的笑。
“人想成仙,慕长生,拥有了希望,也留下了弱点。”怀寒道。
这只是起因,想必还有转承呢。
越应扬似乎对这妄境拿捏准了,自行走动,打了个呼哨:“不止。”
雾气彻底散了。
一片人间和乐景象,犹如真实。
早起的孩童在大街上耍闹,被绊倒了还被同伴嘲笑着扶起来。
勤劳的女子手作伙食,吆喝贩卖。
老者悠闲,品评街头巷尾的过去如今。
说书人唱着百年兴衰,迎着人声往来。
“这才是人间?”怀寒眼睛睁大,兴致满满,抬手和桂花树打了个招呼,“你好。”
桂花香飘,似乎也在回应他。
越应扬呵笑两声:“仙羡人间,人羡神仙。”
怀寒微微带笑:“我哪里都很喜欢。”
半青半黑的小藤盘绕着一家井边。
老人俯身在和孙子讲:“咱们院子里种的藤呀,可种了有百年了,兵荒马乱的年代过去,都没死掉。”
孩童讶然点头,去触碰:“它好厉害啊,能活那么久。”
怀寒远远蹲下,还对越应扬挤眉弄眼:“你也来跟我讲讲。”
“你是我孙子?”越应扬声音很稳,没在开玩笑似的,也站在一旁了。
怀寒:“……”没情调的大块头。
还有人在。
黑衫男子似乎站在了墙根,怀寒敏锐地看了一眼。
那人在偷听,暗声不动地走了几步,尘土上留下了脚印。
怀寒收回视线,跟越应扬调侃的声大了些,起码不会让里面的子孙听见。
“所以呀,我们叫它枯荣藤。”老人抚须,凝视枯荣藤,又仰望天上,“愿它替人看遍人间枯荣,还能守人间无灾无难,永世不灭。”
小孩又问:“那家家户户都有的话,所有人都能平安吗?”
“这呀,是美好的祈愿。有与没有,也许并无差别,但有它这种象征在,人就能安心很多。”老者回答。
枯荣藤被风吹得颤了一下,好像在点头。
“咦?有风吗?”小孩问。
“没有,今天万事太平,无风无浪。”
“就像有些人拜仙求神一样吧?”怀寒摸不准地问。
越应扬:“别问,我不懂。”
“……也是,你是我见过最没妄念的。”怀寒想到了昨夜的危险,咳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