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走几步,选了棵显眼的树,在树根位置围了一圈小石子,作为记号。
做完这些,她拍拍手上的土站起身,刚想继续往前走,忽然看到斜前方不远处的异样。
她僵了僵,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
那棵树下,同样有一圈小石子,跟她的记号一模一样。
桃原花梨顿时欲哭无泪,难道她走了这么久,又转回来了吗?
长时间没有进食本就让她的体力逐渐告罄,之前都是靠着马上要走出去的一股信念在撑着,如今这口气散了,她人立刻就垮下来了。
呼,不走了,再走就要累死了。
她原地坐下,靠着大树恢复体力。
如果走不出去,还不如就坐在这里等系统恢复,或者等赤井秀一来救她。系统恢复需要24小时,现在已经过去六个多小时了,只要她减少运动量,保存体力,再撑十几个小时也不是什么难事。唯一要担心的是夜晚的保温问题。
她在极限求生类节目中看过如何在野外生火的方法,火不仅能御寒,还能防止野兽靠近,燃烧升起的浓烟也能提醒外面的人。
说干就干。
……
呃……
她摆弄了一会儿,扔下木枝,瘫在一边。
说放弃就放弃。
这个钻木取火的活真不适合现在干,她本来就没多少力气了,摩擦几块不知道能不能点燃的树枝干什么呢。
还是节省体力吧。
她闭上眼睛。
大概是太累了,本来想闭眼小憩一会,没想到直接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
梦里还是在三年前跟蔷薇那场pk中,对方手握一张ss级技能卡,名称不详,作用是把人持久地陷在噩梦中。
她中了招,被囚禁在自己的梦境中足足半个月的时间,除了能感受到的时间流逝,还有精神上的痛苦。到最后,她几乎是清醒着,看着自己的□□在梦境中逐渐萎缩,像一株逐渐失去水分的树苗,一点点被梦境耗死。
不同于她以往常做的噩梦,这一次的梦境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场景,又跟她真实的人生有很多相似之处。
梦里她变成了一个身负噩运的少女,不仅自己厄运缠身,连带着身边的人也受她牵连。
她去上学,开学第一天老师被从天而降的花瓶砸成重伤;上完上午的课,同桌下午便发起高烧;放学路上好心送她一块关东煮的便利店阿婆,第二天就听说她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她像一株缠满了剧毒的花,无差别地腐蚀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只要接近她的人,都会招致不幸。
而她自己也未能幸免。父亲殉职,母亲跳楼,收留她的姑姑和奶奶都为了救她葬身火海。被送去孤儿院后的一个月,孤儿院也意外引发大火,全部老师和孩子都没能逃出来。
除了她。
她变成了不幸的代名词,也有人用更难听的词形容她。大人们背后谈论她,畏惧她,远离她,小孩子们当面辱骂她,捉弄她,欺负她。
她像一个行走在人间的怪物一样,一边痛恨自己,一边痛恨他人的恶意。
为什么要把这一切都归咎给她,孤儿院的大火是因为他们没有做好防火措施,家人的死亡是因为坏人的追杀……至于其他人,也都是事出有因,怎么能全都怪到她头上呢……
从记事起到十八岁成年,她在这样的环境里顽强地活了下来。优异的成绩也没有改变她的人生,她只是从一个充满恶意的环境,去到了另一个充满恶意的环境。
桃原花梨行走在梦境里,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醒不过来。她急于找到梦境的出口回去跟蔷薇pk,却被梦里跟她真实人生越来越相似的场景吸引,陷入更深的痛苦中。
没有人救她,没有人能救她。
夜晚的凉风吹在身上,她打了个冷颤,冷汗涔涔地从噩梦中醒来。
睁开眼,还是遮天蔽日的树木枝叶,她还困在树林里。
她动了动身体,忽然发觉自己身上多了一件男士外套,鼻子也闻到了属于食物炙烤的香气,火苗暖洋洋烤在身上,给身体带来一丝暖意。
“醒了?”
她猛地转头,看到安室透正躲在她旁边不远处,用树枝扒拉着火堆,他的脸在火光照映下显得格外英俊。
他没有看她,继续认真地烧那一堆木柴和树枝,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唯有眼中充斥的红血丝和掩饰不住的倦意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她迟疑着坐起身,外套从身上滑落:“你怎么在这里?”
“出来找雪莉,没想到你在这里。”安室透言简意赅地解释。
桃原花梨顿了顿:“你不是已经亲眼看到雪莉被炸死在列车上了吗?”
“不放心,出来找找有没有尸体。”安室透回答完,脸上出现了些许不耐,“你问题太多了,这么有精力的话,不如出去跑几圈再回来。”
桃原花梨一怔,刚想呛声回去,忽然被丢了一个用宽大树叶包着的滚烫的东西。
她手忙脚乱地接住。
属于食物炙烤的香气从里面蔓延出来,是她醒来时闻到的味道。不用说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桃原花梨立刻把想要骂人的话咽回去,缩着头一层层揭开外面包裹着的叶子,露出里面烤的金黄的烤鱼。
“这是你捕的鱼?”她惊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