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之前看到过,觉得很适合你,就把你带过来了。”
织作碧说得轻描淡写,但不管是事前留出森林里的路,还是处理保安和老师,让他们对绪方梨枝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真正做起来肯定比她说得要困难。
而且‘很适合你’,绪方梨枝心里面惶惑,想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说这片美景跟她自己是差不多的东西吗?还是觉得因为太漂亮了,所以就像是每个女孩子都有的想把好东西分享给朋友的心理,忍不住要让绪方梨枝看一看。
不管是哪一个绪方梨枝都觉得自己配不上。
她根本不敢去看织作碧的脸,转过头继续凝望湖面,湖面上的光点往上升腾,好像月亮蒸发了一样。
织作碧依旧没有看向湖面,她又向绪方梨枝伸出手,但是这一次并不是去抚弄她的长发,而是直接贴上了绪方梨枝的脸颊。
“……”
她的指尖像是确认着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拥有如此珠宝一样,轻轻地在她的脸上触了几下。指尖从脸颊逐渐转移到嘴唇。
绪方梨枝的睫毛颤了颤,最后把眼睛闭上了。
而仿佛就是要回应她的这个动作,织作碧俯下身来。
两个人的嘴唇重合了究竟有多久呢?
好像只有几秒钟,又好像有数分钟,绪方梨枝的脑子很灵活的在运转着,但身体却不管是什么地方都使不上力气。
她睁开了眼睛,织作碧依旧看着她,并且什么都没有说。
月光照在学姐的身上,她漂亮得和以前见到的哪一次都截然不同。
织作碧握住她的手,并不是女孩子表达友好的那种十指相牵,而仿佛只是为了表示她对绪方梨枝有完全支配权一样,直接握住她的手腕。
她用命令的不可置疑的口吻说“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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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事情绪方梨枝就怎么样都记不清楚了。
回宿舍睡了三个小时就被叫起来去进行早餐前的祷告,在课上又因为睡眠不足而忍不住打瞌睡,被老师训斥。老师那时候也指责,说‘你不是和织作碧同学是朋友吗?为什么就不能够学习一下她?’可是绪方梨枝却只因为她提到织作碧的名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那天学姐确实没对她说些什么,两个人的事情也没谁见证。如果去问那些乡镇里面的居民,他们可能会记得,但是绪方梨枝缺乏去向询问的勇气,而且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会不会记住两个路人。
织作碧那之后也没有对她有任何的表示,对她的称呼也依旧是【绪方同学】,感觉很生疏。
她自己也开始困惑,那天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一场梦啊?毕竟不管是被光笼罩的湖泊还是织作碧落落在她嘴唇上面的吻,乃至最开始在列车上看到的红色绿色的星星,都好像不是现实中会存在的事情。
绪方梨枝那些天有点惶惑,而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家里面又发生了另外的一件事情。
——她的哥哥自杀了。
父亲要求她这次学校的休息日一定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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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坐在病床上。
知道了现在的时间点,也回想到这个时间点他做的一系列事情。忍不住呃了一声。
自/杀是实打实的,还是最傻的那种割/腕自/杀。这种东西通常来说都是外行人做的,想随便画上几刀去吓唬一下谁之类的,但如果是内行人,差不多就可以明白捅到什么地方就真真正正的大出血——倒是那次没有死让人出乎意料。不如说是这个幻境还不准备就这么把他给弹出去吧。
自/杀当然有理由,不至于是跟绪方梨枝一样(青春期的女孩子多愁善感,受激素同学老师家人各种各样的因素影响),只不过他也在幻境里十几年了,然后那段时间稍微搞清楚一点幻境的本质,决定实验一下【在这里死掉究竟能不能离开】而已。
几率一半一半,对于五条悟来说,基本上幸运之神都会站在他那边,但是没办法,那一次就是输了。
手被刀划得很深,还是生还了,只不过被回家的爸爸妈妈误以为是青春期综合症,然后很紧张的送到医院,在里面躺了一个月左右。
现在看日期是自己能够出院的时间,起码五条悟觉得就这点伤哪里至于在医院躺这么久,他也很想早点回家去确认一下绪方梨枝的状况。
他实在不太记得绪方梨枝学校的集/体/自/杀事件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照理来说,绪方梨枝在那之前应该还过着比较正常的人生才对,就是因为发生了那一次事情,才把一切都给搞糟了。
他紧赶慢赶,最后几乎连‘你再不让我出去我就再割了哦?’都用上了,总算得到了出院许可。
出院之后爸爸倒是没说什么,看到儿子活着估计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警告他‘之后不要再做那种事情’,并且把他房间里面的游戏全部没收,好像觉得是这些带坏了他。
而妈妈倒是哭得不成样子,最后哭来哭去,嘴上面只一句话‘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父母从头到尾都没提到绪方梨枝的名字,让人很怀疑这个家里面是不是只有他一个小孩。
绪方梨枝所在的学校一个月有两次休息日,不过她不太愿意回来,而爸爸通常来说也觉得绪方梨枝如果能够在学校里面交朋友(学校里的同学都是跟她们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上流人士)也是一件好事,所以几乎也是强制性的勒令绪方梨枝不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