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糟糕的是, 就算是那个幕后黑手织作碧, 也为绪方梨枝打开了音乐世界的大门,在那之后也庇护着绪方梨枝。
如果真要说起来, 绪方梨枝反而是在织作碧死后人生才坏掉的, 不管是失败的演奏会还是断指事件, 织作碧如果活着,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出现才对。
把她打下深渊的那只手同时也救了她, 而这时候的五条悟(哥哥)却什么都没能为她做。
准确来说,是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
他完全无视她,妹妹的锁骨上留下了消不掉的烟头印,一直到三年后。
“啊…”
五条悟感觉喉头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他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样的话语, 而绪方梨枝在旁边却感觉到了他的心情波动。
她看着他那种好像想要拯救某个人, 却怎么样都找不到方法的表情,有些慌乱的摆了摆手, 说“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之后两人之间的空气渐渐往下沉淀, 彼此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绪方梨枝的眼睛盯着窗户,窗外已经完全变成夜晚了, 所以她可以在窗玻璃上面看到自己的样子。
她没有把内心的情感表露出来,就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的, 已经看腻了自己的脸。
她听见声音传递到耳边。
五条悟问绪方梨枝“和织作碧一起的列车是怎么回事?”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听起来不太像是哥哥的语气, 起码没有那种带点八卦意味的打听意思, 而这也是他第三次询问了。
前面两次都没有得到解答, 但是这次刚刚好之前说到学姐的事情, 绪方梨枝沉默一下,讲述了起来。
五条悟从头开始听的,从那天中午学姐跟她说‘一起出来’,再到织作碧可以轻松的操控老师无视她们,操控学校里面的保安保持沉默。
还有她们两个人在无人森林里行走,一直走到反射着月光,有光点升腾的静谧湖面。
五条悟静静听着,绪方梨枝虽然最后很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两个人接吻的事情。
她说她不确定那种事情是否是真的,绪方梨枝抿抿嘴唇,五条悟的视线追随着她的动静,发现她速度很快的舔了一下嘴唇,把那里变得湿润,反射灯光。
“啊…”他往旁边移开视线。
“为什么会说那不是真的?你觉得是一场梦?”五条悟这么问,其实心里面想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能够这么周密的筹备行动,证明学姐同时拥有【权利】和【行动力】,那想让所有人联合起来欺负绪方梨枝并且保密也行。
至于这种想法会不会太过分了,毕竟织作碧只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十三岁吧?他记得绪方梨枝刚刚有提到,应该不会这么坏心眼之类的…
其他事情他不清楚,但是绪方梨枝现在所就读的学校之所以之后废校,可不仅仅是因为集体服毒事件。
还因为警方在调查的过程中,给织作碧——这位校董的亲孙女安上了教唆杀人间接杀人非法组织卖/春之类一系列很厉害的罪名啊。
而且这样子的话,就连动机都清楚了。
绪方梨枝接触织作碧是半年前的事情,停止霸凌是几星期前。如果放在之前的话,可能就会觉得学姐对于绪方梨枝这种庶民进入学校感觉不快,因为嫉妒绪方梨枝的美貌之类的在欺负她,然后在她被开发出钢琴的才能之后也感觉到相应的威胁,觉得再继续欺负下去,学校那边也不会放任不管,于是找了个契机让两个人和好。
但是那样说不通。
因为一开始绪方梨枝自己甚至都没有发现到自己的才能,是学姐把她带进这条路,并且不惜工本的为她买了价值数百万的古董钢琴(作为初学玩具),也专门请了欧洲那边特别有名的音乐家过来指导。
如果觉得有威胁才放手,那一开始别做不就行了。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故事在绪方梨枝的眼里,是她——一个陷入危难中的少女被白马王子拯救的故事。而对于织作碧来说,她追求的也就是这种想法吧。
听到两个人接吻的事的时候,五条悟确定了。
他说“你没做梦。”
“你学姐好像很喜欢你了。”
“啊。怎么会。”
绪方梨枝结结巴巴的,她很用力的用本子掩住脸,最后说了一句“我这种人…”
怎么配得上。
实际上就是配得上啊。五条悟想。感觉到自卑的反而是那边才对。
绪方梨枝虽然现在相当自卑,但这是因为她上初中后一直在被施加身体和心灵上的暴行,其实她上初中之前不是这样子的——她之前念的是普通的学校,才能暂且不论,美貌绝对高人一等。处于那些小孩子的最中心,每每让人觉得宛如兽群中唯一的人类。
家里虽然对于那些大小姐来说不怎么样,但也是中产阶级,在学校里也被其他人捧着——说实在的,她刚刚小学毕业的时候,在五条悟印象中是有点傲慢自大的孩子。那时候还跟五条悟起过冲突。
但是在上初中之后,周围全都是比自己高级一百倍,绪方梨枝连西餐切牛排的礼仪都不知道,被欺负来被欺负去的,才会变成这种自卑的性格。
所以也才会对把自己拯救出来的学姐这么依赖。
如果是小学刚毕业的她碰见学姐的话,估计会觉得‘那种程度而已,有什么好钦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