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我见他不说话,语带迟疑地唤他一声。
“妙妙,你当真是变了很多。”
容望忽轻叹一声,对我说道。
我微哂,“人都是会变的。殿下也变了。”
容望又默不做声了,我看他不阻拦我,便抬脚从他身边迈步走过,可擦肩的一瞬,他忽出手扯过我的胳膊,叫我站住。
随后,他进到内殿,取出了个什么东西塞到了我的手上。
温温凉凉,白腻润泽,只背面有一道摔下来时的裂痕,摸之硌手。
正是当初,他给我那块白玉,被许桑衡要了去,不知怎的又回到了容望的手上,如今兜兜转转,被他再一次给了我。
“这块玉,收好。”
“我给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收回的道理。这白玉是我此前去往北燕营救你时,在那个马奴身上看到的,便就拿了回来。”
“既然你当初愿意收下,便应当妥善保管好,而不是…随意地丢给什么旁的男人。”
容望语气发沉,他抬起下颌,眸中有隐忍的怒意,深深地看我,眸光轻动,“收好,妙妙。”
“我不会,再给你第三次了。”
35、
我出殿门时,外头已经守着不少宫人了,送我回去的轿辇也备好了,静静停在一侧。
只不过,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还有些说不清的讨好感,见我出来,个个都躬身朝我行礼。
元熙也在,他一瞧见我,清秀的小脸立时皱巴成了一团。
“怎么了?”
我随元熙一道上轿,看他眼中憋着泪,赶忙问他。
“公子,您快回去看看!梅大人今日一早就过来找您了,他听说您…您去了四殿下那里,就过来找您,结果被四殿下的亲卫拦住,后来他又回了兰华苑,冲我和元灵发了好大脾气…还说要责罚我们…说是都怪我们没有看顾好您…”
元熙委屈地直抹眼睛,“可是四殿下的命令,我们又怎敢违抗?”
梅若笙?
我有些奇怪,他往常来兰华苑为我授课皆会是在正午过后的,今日怎会提早过来?又为何会因我之事大发雷霆?
话本中,梅若笙是个喜怒向来不形于色之人,我只在前世看他发过一次火…那就是在知道我和许桑衡的事时…
我想起前世之事,眉骨不争气地狠狠跳动了一下,心中也愈发惴惴。
36、
兰华苑中一如寻常,一派悄静。
元灵确实不在。
元熙依旧在哭,我只好宽慰他几句,随他一道往殿中走,果然,正殿厅中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我推门而入,瞧见梅若笙正同一位白须白发的老者攀谈。
他神色淡淡,身后则站了个面生的随从,并未像元熙所说的那般动怒,听到声响后,也只回首略略看我一眼,便指向厅中的空位,“清妙,过来坐。”
“没事的,你先下去。”
我对搀扶着我的元熙说道。
我一整晚抱腿而睡,腿脚难免酸麻,没有人搀扶后,脚步也甚是虚浮,短短一小段距离,我偏走得蹒跚难行。
梅若笙一直盯着我,瞳仁轻缩。
我尚是迟钝,未觉有何不妥,待坐定后便问道,“老师,您今日如此早便来寻我,究竟所为何事?”
梅若笙方才收回视线,指向厅中的老者道,“这位是鼎鼎有名的神医,君药先生,早年间也是宫中的杏林圣手,致仕后便隐居县郊山林,这次我请他入宫,便是想替你瞧瞧你体内的热疾之症。清妙,把手伸出来,让先生替你把脉。”
我一怔。
君药先生?
我是听说过此人大名的,但多是在一些时兴的话本中所闻,其医术神乎其技,为人却性情孤僻,中年便退而致仕,隐居后看病更全凭喜好,多少王公贵族拉着成箱的黄金求他出手他都视若无睹,实在是个怪人。可我没想到,梅若笙竟能请得动他,还能请他专程来宫一趟为我看病,一时实在发愣,舌头转了几转才应了句是。
我伸出手,观察君药替我把脉的神色变化。
近来我一直未再咳血,但心绪却依旧紊乱,心疾不愈,夙夜难安。
君药果然医术高明,不过稍稍片刻,便得出结论,“许公子的热疾乃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实属先天不足,除此之外,公子体内还有少许毒物存在。”
我一惊,瞬而想到香露中的菟草毒,又想到自己从小不聚,生怕君药说漏了嘴,便面红耳赤地抿紧唇瓣。
其实,在我发现香露的秘密后,就我已没有用过了,这段时间,我发现自己的口口竟有恢复的迹象,我有一次…有一次偷偷动自己…竟然会有反应…我的脸越发地发烫,但很显然,君药所说,并非是那单纯的菟草之毒。
“此毒甚为微妙,虽说是毒,但亦可能解百毒,以不同草药做引,便能达至不同效果,实在怪哉,我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君药抚须摇头,转而对梅若笙道,“但那应当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37、
君药的话,我当真是听不明白。
什么毒,什么引,什么解百毒,这又与我的热症有何关联。
但君药性子便是如此,他不愿说的东西,再问也是无用。
君药替我开了几个缓咳平心的方子,梅若笙拜谢君药,旋又将方子交给他身后跟着的那个随从,命人跑一趟太医署,照方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