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人推开。
梅若笙逆光走来,面容模糊不清,唯露出冷峻凌厉的下颌线条。
我同他对峙的勇气陡然消散,无助地瑟缩了下肩头,脸上大概还挂着泪痕,模样凄惨败坏。
梅若笙走至床侧,居高临下地睨我一眼,将手中的药瓶搁下。
“喊够了?看来,迷药下的量还是不够多。”
19、
梅若笙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我听了这话,却怒火再起,呼吸发促,“你凭什么给我下药?你若想要我死,将我丢去武德司水牢就是了,何苦要费这么大功夫?”
“对,我何苦要费这么大功夫?”
梅若笙眼睫垂下,看我一脸茫茫然,又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说罢,也不待我回答,梅若笙就自顾道,“你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前两天,你一直在做噩梦,无论如何都唤不醒,第三日,我给你用了迷药,你才能稍稍安神睡会。”
“三…三天…”
我有些发怔,怪不得,自己的身子会那般绵软无力。
“是。这三天里,你在梦中不断地在呼唤许桑衡的名讳。”
梅若笙饶有深意地说道,看我果然失色,那双细长好看的眸里,便漾满了藏不住的薄怒。
梅若笙性子清冷,喜怒向来不形于色,所以,我明白,当他表现出些微怒意之时,实际上已经很生气了。
我躲闪着他逼视过来的目光,摇头道,“是吗?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梅若笙不置可否,但下一刻,却忽然扬手,一把掀开了我身上的被褥。
我的身体就那样明晃晃地落到了他的眼里。
我彻底慌了神,下意识地伸手想抢被子,可是我没有力气,抢不过来,于是又缩腿想往床里钻,结果依然没有成功,梅若笙拽住我的脚腕,将我捞进了他的怀中。
“你,你放开我…”
我怕得要命,心跳如鼓。
前世的那些记忆,不合时宜地一直往我脑袋里钻。
偏这人却毫无知觉,依旧冷着张脸,用指腹轻按在我大腿内侧的血泡上面,哑了声音问我,“疼不疼?”
“啊…”
我惶然抬头,却发现梅若笙的样子并没有比我好多少。
昔日不沾俗尘的眸色此时竟变得极深,呼吸也越发粗重,因为趴在他怀里,我甚至能瞧见梅若笙的耳根也有些泛红,可他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游弋,甚至用了点儿力。
我疼得抖了一下,哽咽道,“疼。”
“想不想上药?我把我的药给你。”
梅若笙像是在哄着一个稚童,这样问我。
我来不及思考,忙不迭地点头,因想让他放我下来,我这样张开身子,被把着双腿在他怀里,当真羞耻到快要落泪了,我大概是已经落了泪,湿着脸看他。
“乖。我可以给你上药。”
可很快,我冰凉的脸上就落下一个温热的吻。
我睁大泪眼,目瞪口呆地看梅若笙俯身,用唇蹭去我脸上的泪滴。
随后,他拿起案上的软玉膏,在我面前晃了晃,竟问出让我头皮一麻的话,“但你要先告诉我,清妙,你被几个男人上过了?”
20、
我当然没有回答梅若笙这么无稽的问题。
但结果就是,梅若笙竟冷冷丢下我,还撤走了我的一应饭菜用药,就连我的衣服也带走了,一件都没有给我留下。
21、
我不知自己是不是又晕过去了,总之,我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也不知晨昏。
这间禅房应当是一间密室,没有窗户,门又被锁住了,只有一盏烛灯透出昏黄的光亮。
梅若笙隔一段时间,都会进禅房一次,问我同样的问题。
我倔然不答。
如此两三次之后,梅若笙还是无奈妥协,重新命人奉来饭菜和药膏,“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同我拗脾气,是会死的。”
“你本来不就想让我死么?你的影卫杜听寒都跟我说了。”
“我对你,确实动过杀心。”
没想到,今天梅若笙居然没有反驳,他亲手挑了一块玉蓉酥,送到我口边。
我狠狠撇过头。
梅若笙的手悬了一悬,随后默然放下。
“杀了你,于我而言,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君子论迹,不论心。”
梅若笙看我不肯听也听不明白,就不再说了,而是转回了之前的话题,“在你昏迷的这段日子,我请万佛寺的师傅给你验过身。出家人讲求的是一个六根清净,为保清规戒律,他们验身的法子很多,也向来不会出错。”
梅若笙看我果然又开始紧张,蜷着手脚,缩进了被里,竟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他们说,你并非清白之身,后面已经被人用过了。”
“清妙,你才十九岁,尚未及冠,就如此耐不住寂寞了?”
梅若笙话中的羞辱意味甚浓。
且很容易让我想到前世,他是如何逼迫我跪在地上,一遍一遍地去重复我和许桑衡之间的情-事,这怎能说不是一种刻意的侮辱呢?
可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这样随意践踏我的尊严?凭什么他就能做出一派清正严明的样子来指责我?
前世是,今生亦如是。
我满腔愤懑委屈顷刻间化作愤怒,口不择言地冲他吼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