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娘亲,不要去…我求求你,不要去,你会死的…舅舅他就是想让你去送死,我求求你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
夜风萧萧,吹走了满地的残花枯枝,可惜,再无人回应他。
清风有意难留我,明月无心自照人。
25、
“清妙…弟弟…”
“娘亲走前对我说…来年梅花开时,她就会带着弟弟和父亲一道回来接我…可梅林的花已开谢了数十载…我也依旧没有等到娘亲。”
“现在,你却回到了我身边。”
“我本应该开心的,可是为何…为何我还是会感觉,自己会失去你…”
“弟弟,你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们血肉相连,你只能属于我,而不是什么旁的…男人…”
我昏迷之后,听到有人在我耳边低低诉陈着什么。
那声音极是悲伤,抑着难以言表的情绪,絮絮而言。
我虽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也被他话中弥漫而出的哀意所感染,竟会生出一种想要安慰他的冲动。
于是,我用力地睁开眼皮。
竟看到清贵出尘的梅若笙,正坐在床侧陪我,那向来凌厉的眼眸却意外地,有些泛红。
刚刚…是他在说话吗?
清冷自持的他…怎会对我说那么多话?
“你醒了。”
梅若笙见我望他,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冷脸,只他眉间还依稀残留有愁容,根本来不及掩去。
我看了看他,强撑着坐起,发现身上已经穿好了一层轻薄的里衣,而床边的案几上摆放了清水和布巾。
原来,梅若笙给我擦洗了身子,还给我的伤处都敷了软膏,穿好衣服了。
他停了很久,似是在斟酌要如何对我开口。
他绝口未提我这些天对他的忤逆,而是同我解释道, “之前追杀我们的,是赵承的人,他想抓住你威胁容望,好扶持大皇子夺得太子之位。”
梅若笙声音和缓,“而将你带去武德司一事,只有我同杜听寒知晓,看来是有人向赵承走漏了风声,武德司出了奸细,我正在追查。万佛寺是佛教重地,任何人不得擅闯,按理应最是安全,所以我才会带你在此停留养伤。但这些天,寺里的住持告诉我,有一群可疑之人装作香客,潜伏在寺院当中,所以,我们需要离开这里。”
他看我身子发软,受不住地要朝床后倒去,就用手撑在后边,防止我的脊背磕碰到。
而后又塞了软枕,才让我靠过去,随后,便轻按住我的肩,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我道,“可你身子实在太弱,强行带你上路,舟车劳顿之下,你定又会发病。清妙。”
“你吃些东西好不好?”
26、
赵承…大皇子…许桑衡…容望…立储…
我的脑子撑得快要裂开了,但我明白,如果我还想复仇,我现在需要立即去阻止许桑衡,阻止他和赵承。
许是复仇的信念最终激起了我的求生意志,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梅若笙再喂我时,我没再拒绝了,只垂着眼睛,一言不发地吃了下去。
梅若笙大喜,又喂我喝了药,看我肯乖乖配合,眉间的郁窒也散去很多,还在我喝完药后,给我吃了一颗糖,悉心用布巾为我拭去嘴角边沾上的药汁。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要去哪里?”
我许久未同他说话,嗓音哑得厉害。
我已做好了打算,我定要想法子见容望一面,揭穿许桑衡的阴谋。
这件事牵涉诸多,不能让梅若笙知晓,他受奉于皇命,同武德司荣利与共,未必会帮我,且我还不知道,许桑衡到底在梅若笙面前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想到那次看到梅若笙出现在顾府,总觉得,这两人之间,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联合容望,将许桑衡的阴谋彻底扼杀。
“回上京京郊,梅林故居。但你身子不好,我怕你扛不住,所以你歇息休养几日,我们三天后就走。”
梅若笙并不知我在盘算如何从他身边逃跑,耐心同我说道,“梅林故居地处上京,反不容易引起怀疑,且那里有一批我培养的死士影卫,他们会舍命护你周全。”
“以后,你便跟我生活在一起。我会好好照顾你。”
跟梅若笙在一起…是…是什么意思…
我费解地看向他。
梅若笙却不再多言,只嘱咐我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好休息就是。
27、
我怎么可能不多想。
这三天里,我表面上乖乖配合梅若笙,心中却一直在筹谋回京之后我要怎么见到容望。
直到第三日夜间,到了该出发的时候,梅若笙替我换了一身便装,带我从万佛寺后院柴门出去,月色下,那里正停了一辆马车,而车边则站了数十个脸覆面具的黑衣暗卫。
“大人,是有几个来路不明的刚刚守在后门,属下们都已经解决掉了。”
梅若笙点头,护送我上车。
我刚刚坐定,却觉得这赶车之人的身形很面熟,于是,我又伸了脖子望去一眼,正巧那人也回头看我。
我看清那人的眼睛后,不禁打了个寒颤。
因为这人正是杜听寒。
只有杜听寒会对着我露出那种阴测测的眼神。
杜听寒小臂缠了层纱布,正是我当初用头上的那根梨木簪刺伤的,他本就讨厌我,现在定然更加对我怀恨在心,不会轻易放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