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骗我!”
“你们统统都在骗我!”
27、
此话一出,不光是乌朔惊住了,就连我自己也被吓到。
方才,我不知为何,灵光一闪,说出了那样的话。
还落了泪。
可很快,我的意识就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是了。
那里根本就不是北燕王府。
虽然很像很像,甚至连府里的院落房间都和从前近乎一模一样,但它不是。
我的“父王”也不是许章驰。
我记得有一日,我和顾卓在府里瞎晃悠的时候,看到一个我并不认得的中年人,正在许章驰的房里,拿了一张面具一样的东西往脸上贴,贴完后,还粘上了假的胡须,当真和许章驰一模一样。
我那个时候被吓到不轻,还迷迷糊糊地发了一段时间烧,但吃药病好后,竟又忘记了这件事。
我现在想起来了!
我的脑子里像是有无数思绪在不停地翻飞,可我根本就抓不住。
偏我越想不起来之前的事,便就越焦急,我落着泪,不住呢喃,“你在骗我,阿衡也在骗我,就连父王都在骗我,你们为什么,为什么都要骗我啊?我不要再回那个假王府了!”
“好好好,妙妙宝,不回去。”
乌朔抓着我的手,“你冻得好厉害,先随我回军营,安顿一下。”
我止住泪水,点点头。
我今晚因为记挂着许桑衡,根本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又在雪地里走了这么久,还摔了一跤,腿脚很疼很疼,听乌朔这么说,也没有再反抗了,乌朔看我走得吃力,便就背起了我,我趴在他宽厚的肩上,默不作声。
“到了。”
终于,乌朔将我背去了一个亮堂暖和的营帐之中,还给我打来了热水,让我擦脸,我乖乖照做后,就急不可待地掀起长裤,将方才摔出来的伤疤给他看。
“怎么摔成了这样?”
乌朔颇是心疼,让我坐在这里等他,他给我拿来了药抹。
“痛…”
虽然乌朔的手已经放得很轻了,但还是碰到了我的伤口,我疼得缩紧眉心,不满地道,“许桑衡是不是在你这里呀,你让许桑衡出来给我擦药,他比你会擦药,不会弄疼我。”
“还有我腰上也有一块疤,我擦了好久都没有擦掉,我要他给我擦!”
乌朔的手一顿。
他轻轻抬头,浅棕色的眸里藏了许多我看不明白的情绪。
他对我说。
“没有许桑衡了。”
“许桑衡已经走了。”
第101章 欲放手(一)
1、
“什么意思啊?”
“走了,是什么意思?”
我紧张兮兮,也顾不得再喊疼了,轻声问他,“许桑衡,不要我了吗?”
“是你不要他的。”
乌朔叹息一声,“妙妙宝,放下他罢。他伤你至深,是你不愿再同他在一起的,以后,我会在你身边陪伴你,照顾你,我定会比他对你更好。”
“你胡说!”
我疯狂地落着泪,声音却能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保持平静,“许桑衡他死了对不对?他的身体不好,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他定是死了!否则他怎么会离开我!”
就算我不要他,他也不舍得离开我的,舍不得不见我的,所以,许桑衡定是已经死了的。
他死了。
莫大的剧痛在心间激荡,一阵天旋地转后,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许桑衡独自在雪中自戕的画面。
他身影伶仃地坐在枯草丛中,也不知坐了多久,直至被天窗外飘进牢房的漫天风雪遮盖住了他的眼睫和脸庞。
紧接着,他颤着手,将什么东西深深地扎进了自己的胸口,红色的鲜血自他的身上蔓延而出,甚至染透了将化的白雪。
许桑衡终于无力地倒下,渐渐失去气息。
而便是在临死弥留之际,他的手心仍紧握着那个刺进他胸口的利器。
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一支极为用心雕刻的…梨木簪。
2、
我已经不用吃药了。
因为我体内的热症和心疾都已经痊愈了。
乌朔找来大夫给我看病,那大夫道,我身体康健,并无大病,只是忧思太重,需要好好休息调养才是。
大夫走后,乌朔来到我的床榻边,低头看我。
我有些恹恹然地将手缩回被里,并不理他。
乌朔端详了我一会儿,索性蹲下来,平视向我,“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给你做。”
我摇着头。
乌朔又道,“想不想骑马玩,草场结了层厚冰,我们北狄人常在这个时节骑马打冰球,我带你去玩如何?”
我依旧摇着头。
乌朔就没有再逼我了,只喊了几个从北燕买来的仆人过来我跟前,用心伺候着。
他现在是北狄的将军,军务繁忙,常要领兵打仗。
那几个北燕仆人告诉我,此前,同北燕对峙的大宣军主帅重病,无法再领兵作战,而大宣的新帝在登基之后,便另调来一拨兵马,不惜代价攻打北燕。
北燕虽极力抵抗,但到底敌不过大宣百万大军,已经没有了。
从前的北燕王许章驰战死,北燕城镇被新帝下令屠城,很多北燕人都死了,只有少部分人,在北燕将军许桑衡的带领下,逃来北狄,侥幸生还,直至北狄出面,这场惨无人道的屠杀才终至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