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急吧。”谢柏峥说话的语调和他在将案情时很不相同,一整个懒懒的:“再议再议,你想吃哪个摊子的早点?”
霍靖川笑:“都可以。”
于是两个人在最近的摊子坐下,就是这样随和随意。早饭的吃食花样不多,不过胜在吃一个新鲜,今日端上来的是一碟蟹壳黄小烧饼、一屉小笼包、一碟醉泥螺,还有一壶早茶。
两个人对此都很满意,总之都很好养活的样子。
一起在热闹集市中慢慢吃完,霍靖川主动要求送人回家。谢柏峥心想这是自然要的,不过他提醒:“你小心被人看见。”
否则跪来跪去的,真是麻烦死了。
霍靖川诧异,怎么这么久了,他还是这样见不得人。于是谢柏峥只好进行一些安抚,不过庆王殿下不买账:“你家人总要习惯的。”
谢柏峥提议,那不如缓和一些呢?循序渐进比较好。
霍靖川表示赞同,但是最好今天就开始序一下,他建议:“那不如你今日就带我回家,告诉你家人,本王与你一见倾心,决定桃园结义。”
“你到底看了多少话本?”谢柏峥十分嫌弃这种没有可行性的提议:“……且不说你的身份没人敢跟你桃园结义,我祖母可能会找那位半吊子郎中来家里跳大神,因为她大概会怀疑我中邪了。”
“再说就算没人敢忤逆庆王,难不成过几年再告诉家人,我们的兄弟情变质了?”
霍靖川:“……”
确实不合适,庆王殿下败下阵来。
不过庆王殿下好霸道,要求谢柏峥立刻想一个好主意。一定要风度翩翩地,让世人都祝他们白头偕老。
谢柏峥连连拒绝,他这段时间用脑过度了,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这样。
“我到家了。”谢柏峥在县学的直舍小院前停下脚步,站在墙根说:“你回去吧,明日再见。”
庆王殿下得寸进尺地要求:“为何是明日,今晚不行吗?”
谢柏峥:“……”
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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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县一案发回京城,令天子震怒,发加急令催促霍靖川速速押曹随之等主犯回京城受审。
霍靖川看也不看,全权交给顾子俨。
顾佥事深觉自己实在是忙碌命,但也只能领了圣上的加急令去安排北上事宜。
送信的驿马官自京城而来,送完加急令,又拿出了另外一封信:“王爷,这是叶世子送来的信,给一位姓谢的郎君。叶世子说这人我到长安县一问便知,王爷您知道吗?”
姓叶的给他的人写信干什么?
霍靖川心里骂着叶文彬,面上却亲近随和的样子,借刚才的加急令说了好大一串冠冕堂皇的话,直接把驿马官忽悠得热泪盈眶,最后话锋一转:“送给谢郎君的信留下吧,本王亲自给他。”
驿马官稀里糊涂地留下了信,满腔报国热情地回去了。
驿马官一走,霍靖川便把信拿在了手里,起身去找某人“算账”。谢柏峥对这封信也很意外,不过当务之急是:“你怎么能就这样不打招呼就来我家?”
霍靖川理直气壮:“来送信。”
谢柏峥往外窗外看了看,发现全家人都在外面偷看,他无奈地开门:“祖母,王爷只是来给我送一封信,略坐坐就走。”
苏氏问:“王爷喝茶吗?可是家里的茶叶昨日都被你拿来煮茶叶蛋了。”
谢柏峥:“……”
还好谢教谕不在家,否则他定要为自家糟糕的待客之道昏过去。
王爷殿下本人很随和:“本王不喝,谢夫人不必这样客气……”
谢柏峥直接把门关上了。
谢柏峥转身,抗议:“小王爷不觉得自己来我家太顺路了吗?你不该这么熟悉才对啊。而且为什么叶文彬给我写信了你才来找我兴师问罪,他不写这封信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好会强词夺理。
小王爷依旧动作娴熟地在书桌前坐下,冷酷无情:“没用,本王需要一个解释。”
关于叶文彬为什么会给你写信,而且是这样厚一封。
谢柏峥:“……”
谢柏峥只好先拆开信,然后从信封里抽出来的似乎不完全是信笺。怎么京城的世家公子们写信,都非要塞一点什么才显得与众不同?
谢柏峥拿起来一看,仔细辨认:“……国子监的监照?这竟是给我的?”
——相当于录取通知书。
霍靖川也是微愣,这叶文彬在搞什么名堂?
谢柏峥又拿起信笺,展开信一看。叶文彬的信只有寥寥几句话,只说谢柏峥能进学国子监是得了圣上特许,叫他不必有顾虑,只管拿着监照去国子监报道。
他十分疑惑:“若要取得本朝国子监的入监资格,至少也得是县学的学生,可我却是个白身。即便是你在前几日发去京城的折子中提到我,朝廷要嘉奖也是给我发旌表,怎会是国子监的入学通知书?”
霍靖川摸着下巴,有些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谢柏峥问他:“怎么了?”
霍靖川叹道:“王妃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值钱啊。自长安县的一桩县试舞弊案起,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功绩,若你已在朝为官,五年内你必能入阁。”
“这一纸监照恐怕便是为授官而准备的,若是直接赐官,朝廷上那群啰嗦老头恐怕要抱着皇兄的腿劝诫,我皇兄可受不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