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中给他带路的仍是崔管家,一路上给他介绍说,碧落院这名字是原是他的外祖母亲自取的,原本该是他母亲的闺房。可却空了这么些年,也从未有人住过。
这说的外祖母,应当是苏氏的亲娘。
谢柏峥到了碧落院,只见已有一位机灵的小厮在指挥仆从们整理院落。想来,这位便是谢柏峥的书童了。
书童一见到人,便十分机灵道:“少爷,青竹可算见到您了。这府中的一顿饭这么吃了这么久,险些误了您喝药的时辰!”
原来他叫青竹。
谢柏峥自然地接道:“药好了?”
“早便好了,正温着呢。”青竹说着就叫人端药,一边又跟崔管家打招呼:“这位便是国公府的管家吧?一看您就是格外和善的,怨不得国公府的下人做事疏漏,我家少爷十车的东西竟然叫一群丫鬟们来搬抬,还好我们自己带着人否则岂不是要收拾到下个月去。”
“喏——”青竹往一旁的凉亭指去:“六位姐姐都在亭中休息呢,咱们可一点也不敢叫她们累着。”
崔管家一眼看去,倒吸一口凉气。那穿红着绿花团锦簇的,怎么有些眼熟。
崔管家忙找补道:“这位小哥误会了,想是内宅派活时出了差错,我这就将丫鬟们带走,改派几位小厮来。”
青竹含笑道谢:“多谢了。”
青竹将管家和花团锦簇送走,又转回来。谢柏峥一手拿着碗喝药,一手十分钦佩地竖起大拇指。
青竹嘿嘿一笑:“少爷不必客气!”
谢柏峥放下药碗问:“庆王叫你来的?”
“是,王爷亲自将我挑出来的。”青竹十分高兴道:“王府不止给我涨了三倍的工钱,连我爹娘都换了清闲体面的活计!”
青竹又忧愁:“可是少爷,我光想能着涨月钱了,不知道怎么做书童。”
谢柏峥一点也不愁,宽心道:“那怎么了,我也不知道少爷该怎么读书。”
青竹懵懂地:“……啊?”
谢柏峥好奇:“你原先在王府是做什么的?”
青竹:“给采买的管事跑腿,因为我跑得快,还自来熟。”
“嗯……”谢柏峥笑道:“所以你常在外行走,想必见的人多。你家王爷挑你过来,是怕我在国公府不知深浅,着了什么人的道?”
青竹回忆了一番,有些怀疑地回忆道:“……可王爷说的明明是,叫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小心别被人拐跑了啊。”
“再说了,从来只有咱们庆王府要留神别一不小心仗势欺人,谁敢欺负咱们?”
谢柏峥:“……”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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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青竹一早便来叫他起床。谢柏峥原本就有些择席认床,一晚上没怎么睡好,没精神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青竹见他不习惯人伺候,也就不叫人进来伺候洗漱。青竹在一旁说:“少爷,我都打听清楚了,今日国公府族学中有位极有名望当世大儒要来府中为国公府的少爷小姐们讲学。总归国子监那里还有五日才开学,您先在国公府的私塾中对付一下!”
“少爷您怎么停下了?……您快些洗漱,咱们该出发了,路上还能吃两个牛肉饼!”
谢柏峥洗漱完抬头,认真问他:“……一定得去吗?”
青竹坚定地点头。
他虽然没有做过书童,但是他要做最好的!
谢柏峥:“……”
昨日听他提起三倍月钱时双眼放光的样子,还以为只是因为涨月钱而感到高兴,万万没想到这是个事业批。
谢柏峥在青竹的催促下,慢腾腾地出现在国公府的讲堂。他真是不想上学啊,原本以为还有五天的假期,没想到竟还有课前补习!”
谢柏峥打着呵欠进门,却不想大大的讲堂已经坐满了少爷小姐们。谢柏峥默默在最后挑了个座,打算先水一节课找找状态再说。
他才刚坐定,便见到夫子进来了。众学生起身见礼时,一位姑娘急匆匆地跑进来,表情慌乱地在谢柏峥相邻的座位坐下。
谢柏峥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占了别人的位置。他拿笔戳了戳前排的苏容绍,用口型问:“她的?”
苏容绍的目光在两人间扫了一眼说,“二妹妹不会介意的。”
谢柏峥回头看向苏璟兰,发现对方确实已经在认真听讲。不过这位二妹妹似乎不爱说话,昨日在家宴上似乎也没见他开口。
谢柏峥并未多想,开始拿出纸笔听课。今日这一课讲的是一段《老子》,不过以谢柏峥现在对于古代文学的理解,他也只能听一个热闹。
左右这一个学堂里有二三十人,大概因为是族学又难得有大儒讲学,故而许多旁支亲友的子弟也都来了。
谢柏峥一个也不认识,便只能先听课再说。
中间有一盏茶的休息时间,谢柏峥出于礼貌,同苏璟兰道歉:“抱歉二妹妹,我不晓得这是你的座位。”
苏璟兰回头看向他,“明日记得不要再坐错了。”
谢柏峥:“……知道了。”
谁说她不介意啊!
他们这才说两句话,另一边的苏容誉便十分有地主之谊地赶来介绍,同大家说:“诸位,我来给大家介绍,这位是堂弟谢柏峥,是我大姑母家的独子。”
在场的诸位都没听说过,互相打着眼神,都往同一个角落飘。苏容誉也不知如何同大家解释——连他自己也是前几日才晓得有这么一位堂弟,只能同谢柏峥道:“那几位也是姑母家的,他们兄弟四人都是咱们的堂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