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犹豫,沈青珉答应了一声“好”,继而归剑入鞘,负手而立,以示不再出手:“我保证,追云派上下今日绝不出手。”
哪怕读过原作小说,知道沈青珉对谢红瑶重视到无以复加,知道这招一定对沈青珉有效,但真的见此场景,谢红苗的心里还是一颤,自己……利用了对方对谢红瑶的重视……
而在这时,沈青珉双唇微动,磁性的声音直接传进自己的鼓膜:“红瑶,你可有伤到?”顿时心中愧疚更甚。
那边,只听又快又急的“笃笃”声响,贺鸣空一把拉住许梦白:“你做什么去?”
许梦白像是忧心如焚:“那……那是我师父!”
“你师父?”贺鸣空望了望谢红瑶,“你先前说的收你去追云派的就是他?”
“是!”许梦白一脸诚恳焦急,又要向谢红苗而去,“师父救我帮我,又教我导我,师父若有什么损伤,我……我万死难赎!”
“等等!”贺鸣空又拦住了他,“你……”
他看看许梦白,又看看那披麻戴孝的麻姓少年,看看脸上仍有恨意的群妖,还有他们之中没有一起呼喊,而是沉默地期盼地望着自己的熊大壮,长叹一声:“郎玄……是么?放了谢红瑶,我……我御兽门也应承你!”
“师公!万万不可啊!”那麻姓少年尖叫一声,“你怎么可以放过他!他杀了师父啊!”
御兽门中众人面面相觑,也都有了议论之声,却被贺鸣空抬手挡下:“如你所说,是啼霜给那全一心下药在先,他郎金瞳也是在报仇。或许,当年如蓝他……是对的,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那麻姓少年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可他们是妖啊!杀妖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对?”
贺鸣空沉默了好一会,抬手抚摸着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仙鹤妖的红顶:“天生地养,原本就有人,亦有妖……”
那麻姓少年无可辩驳,跺一跺脚,望着那乌啼霜的棺材上大哭起来:“师父!师父啊……”
贺鸣空眼望郎金瞳,语气严厉:“当年如蓝拼尽全力保下你,老夫且信他!你可否给老夫一句承诺,今后莫再杀伤无辜之人?”
提起于如蓝,郎金瞳的金眸一下黯淡:“我自问,从不曾负他。”
回头望望身后的群妖,方才剑拔弩张,他们奋不顾身,而此时情势陡转,有了一线生机,目光中便都升起热切之意,更别提像熊大壮这样夹在其中的,神情又惊又喜,只盼他能够答应。
沉思了一会,将乌啼霜的棺材与瑶华宫的木鸢一并用灵力推向双方,缓缓落地:“我们所求的,不过自保而已。今后,只盼再也不见!”
说罢,抱着秦碧水和二人女儿的白骨,当先向外而行,群妖不住回头张望,见众修士没有从后偷袭的意思,尽皆掉头跟上。
“阿玄……”谢红苗又抓一抓郎玄的手臂,传音给他,“你也该走了。”
从隐身帐篷被掀开,就没有看过一眼短发青年的神情,既是不能,却也是不敢。
相贴的身体仍是滚烫,但心里却能感觉到与他越来越远。
这……真是最后一面了。
此后相隔山海,人妖殊途,没有可能再见了。
心中酸胀难言,却偏偏说不出什么,就连表情也必须克制着,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正想再喝问一声提醒的时候,脖颈上的手臂离开了,而后是背上的温度。
几乎是同时,一袭青衣已到了身边,揽着自己退后了数丈。
看得到短发青年仍站在原地,幽暗而深邃的眼睛凝视着自己。
快走啊!傻瓜!还等着做什么!谢红苗在心里吶喊。
“哼!狼妖之子,我一时疏忽,才上了你的当!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谢红苗破口大骂,堪堪压下眼眶中的热意。
快走啊!快走啊!求求你!
“这是什么?”耳边传来沈青珉的疑问,语气冰冷。
谢红苗循着目光望去,却是自己的手指,上面还戴着郎玄的法宝金环。
忙用力退下,丢了出去:“拿着一起滚!什么污糟玩意儿!”
小小的金环在空中打转,被短发青年坚定的大手一下接住。
“我会再来找你。”他当着众人群妖的面,郑重地缓缓地开口。
他扬了扬手中的金环,他人以为是挑衅,而谢红苗却知道是承诺:“再亲手给你戴上。”
看着他跟上群妖的高大背影,谢红苗一阵失神,又一阵脱力,靠在了沈青珉怀中。
那边许梦白放开拐杖,向着贺鸣空跪了下来。
贺鸣空大惊:“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许梦白的语气也是郑重的:“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说着向着对方磕了一个响头,便被贺鸣空连忙搀起。
青年远远地望过来,点一点头,像是如释重负般地笑了笑,神色又有些黯然。
谢红苗很能体会他的心境,就像自己利用了沈青珉对自己的紧张,许梦白也利用了贺鸣空对他的愧疚……
但他也是为了帮自己。
他不但预见了自己在场,甚至没有一句对话,就洞悉了自己的计划,并且适时地推了一把。
“谢谢。”谢红苗望着对方明亮的眼睛,用口型说道。
无论如何,这一场人与妖的大战终于消弭于无形。
眼看着群妖离开墓园,瑶华宫仍有女修不甘,想要追赶,都被傅晴岚挥袖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