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青珉身子摇摇晃晃,还想说什么,却反而脱力向张佰草倒去,被他扶住。
“严长老!张长老说的是!”宋诗书也着了急,跟着一把抓住了严如石的刑杖,“难道你也要同我师父当年一样严厉过火吗!”
“老严!”冯同流也插了一嘴,“闭关要紧!飞升要紧!光大我追云派要紧啊!”
“严长老!请严长老停杖!”谢红苗恍然后望,身后的弟子们都已跪了一地,忙也跟着跪下,心里却恨不得立刻飞到沈青珉身侧,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张佰草已在沈青珉后背按了按,抬起头来:“好在未伤筋动骨,灵力温养加伤药外敷,再静躺些时日。”
“好,好!”冯同流擦擦汗,忙道,“我同你先扶掌门回房照顾。”
听到“照顾”一词,来时沈青珉的低声耳语一下子浮现,谢红苗猛地一惊,陡然清明,“来照顾我”,原来是这个意思!
原来沈青珉早就料到严如石有惩罚自己之心,早就做好了以身相代的准备。
顿时扑通一声,向着上方跪下:“各位长老,弟子……实在愧悔难当!恳请让弟子去照顾师父,以报师父教我、养我、代我受罚的大恩!”
宋诗书的脸上现出赞许之意,张佰草低头仍在察看沈青珉的伤势,冯同流左右看看,看到严如石长叹一声,终究松手丢开了刑杖,叹道:“去吧,好好反思己过,让你师父安心养伤。唉,去吧,去吧……”
第99章 照顾师父(一)
谢红苗得了准许,第一时间便去与张佰草一同搀扶沈青珉,冯同流这边遣散了其他弟子,还想帮忙,被宋诗书拦下:“师弟他历来不喜人进入内室,还是交给他们吧。”
因为怕触及伤口,张佰草从百宝囊中取出一条白布,带着沈青珉浮于空中,便如同担架一般,将他运走。
谢红苗连忙跟上。
五指山第一峰上的建筑只有一栋,从大门进入最先是前院,再是议事大厅,继而是祭奠派中列位先祖的祠堂。
再往里去,迎面一汪水塘,回廊曲折,系着中间一座望水亭台,随后便到了建筑的后半部分——掌门的私人住所。
最先是一座大堂,以供掌门私人会客,但是现在堂上的红木家具看来已经十分陈旧,桌上甚至连茶壶茶杯都没有,谢红苗想起上回自己在钟锦程身上发现畲伏阴的信物,前来禀报时沈青珉正与严如石和冯同流谈话,只有三人,却坐在偌大的议事厅内饮茶,当时还觉得奇怪,直到方才宋诗书说沈青珉不喜人进入内室才联系起来,这座私人的大堂怕是许久都未曾会客。
过了大堂应该是一片花园,依稀可见原来假山花坛的布置,但是却连一片花瓣都无,反而是假山旁边种了一株桃树,冬日空有枝条,不见绿叶,看来十分苍凉寂寞。
桃树后头便是这座建筑最后的屋宇,中间一座卧室连着两边的左右厢房。
谢红苗当先几步,为沈青珉的担架推开卧室的房门,一见之下却是震惊,只见这卧室之中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和一扇屏风。
一派掌门的卧室怎么样都不该寒酸至此,谢红瑶的住处就布置得很是富丽堂皇,但此刻沈青珉正受着伤,谢红苗也只能将心头的疑问暂且压下,看着张佰草用灵力催动那白布,将沈青珉放到了床上靠着。
床上的被褥都只有薄薄一层,一点都不像冬天所用,周围空空不见帘幔,张佰草却像是司空见惯,立于床边,左手扶住沈青珉肩头,右手抵住他后心,输入了水性灵力疗伤。
沈青珉闷哼一声,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一个多时辰过去,张佰草停下,伸手抹去额头的汗水,舒了一口气:“稍稍修复了血脉,现今可以躺下了。”
随后便要去解沈青珉的衣物,却被他一手挡下:“张长老,我无事了,你先回吧。”
张佰草闻言,也没有再劝,只从百宝囊中取出几个瓶罐来,向着谢红苗一一指点:“清洁、止血、止痛、生肌,按序外敷,莫记错了。”
谢红苗:???
怎么是要全权交给我的意思?
茫然地伸手接下。只见张佰草果然背着药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边沈青珉已经曲腿坐起身来,虚弱地向自己笑了笑:“红瑶,有劳……”
谢红苗:“……”
真的是要自己接手上药了。
脸上又爬上了热度,直过上身去,小心翼翼地扯住了沈青珉的腰带。
头顶有丝丝缕缕的动静,是沈青珉的气息吹动了自己的发丝。
他也在看着自己。
谢红苗咬咬嘴唇,低头拉开了他的腰带。
沈青珉的青色衣袍十分宽大,平日里无风自动,看起来瘦瘦高高,此刻解下才看得出他的身量绝不单薄,隔着亵衣都能看出微微隆起的有力的背肌。
然而等将浸透了血污的亵衣除下,谢红苗便再也没有什么胡思乱想的余裕,甚至差点打翻边上的药瓶。
只见除开背部红肿紫涨的皮肉,沈青珉的前胸、肩头、手臂都布满了陈旧的伤痕,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这……”谢红苗圆睁了眼睛,脱口而出,“师父怎么会伤成这样?”
然而沈青珉还未回答,只听背后有人推开了房门:“尊上!二十六来迟了……”
谢红苗回头看去,正是自己新穿书来时在身边服侍的二十六,看来是被自己找了个理由劝退后,沈青珉便将他留在自己身边服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