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地不大,确实十分隐蔽,不易发现,里面老老实实陷着三个人,看起来都和卷毛年纪相仿,涉世未深,身上脏兮兮的,显然经过了一番挣扎,小腿被烂泥埋了大半截。
他们还算是聪明,以仰躺的姿势平卧在泥面上,一动也不敢动,最大限度地增加了身体与沼泽地的接触面积,腰上还缠了一圈藤条,估计是卷毛临走前的保护措施。
见人回来了,几人头也没抬,又怕引来丧尸,只能小声问:“立嘉,怎么样,想到办法了吗,要撑不住了。”
卷毛立即回答:“再等等,再等等,我找到人来帮忙了。”又转头求助似的看过去。
“就用这绳子。”段煊扯了扯刚才绑对方的长绳,很结实,于是吩咐他把另一头丢过去,依次把几人绑紧,又扯了一把试试力度。
“绳子绑好,姿势不要变,继续平躺着,感受到拉力时就往前移动身体,别使劲挣扎,动作也别太快。”
郁酌看段煊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一切,眨了眨眼,知道自己只要旁观就行了,正要找个地方坐下,却见他突然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紧接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感觉到视野突然变得漆黑,头顶被一件衣服结结实实罩住。
……
“找个地方安静坐着,刀拿好。
段煊冲他挑了一下眉,脱掉外套后只剩下一件薄短袖,肌肉若隐若现,并不夸张,不像刻意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而是在生死之间摸爬滚打,带着野性难驯的硝烟。
郁酌顺从地点点头,眼神却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停留在段煊线条流畅的腰侧,又缓缓划向胸膛,一触即分。
隐约察觉到他的目光,段煊动作微僵。
沉默间,他不轻不重地瞥了对方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间隐隐涌出几分躁意,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一瞬,暗自咬牙。
这么熟练,以前肯定没少招惹人。
半晌,他眉骨压低,在心里啧了一声,转身走到沼泽边。
“动作轻点,越挣扎就陷得越深。”
段煊扯了一下长绳,让卷毛将绳尾捆在附近的树上。
另一边,郁酌笑容微敛,若无其事地在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块石头,用外套隔开灰尘,安静坐好。
听完该注意的事,掌握技巧后,把人拉出来时轻松不少,卷毛一边咬着牙拉绳子,手心都浸出一层汗来,脑子里却一直走神,控制不住地用余光朝郁酌那边看。
沼泽面积本来就不大,不出几分钟,他的同伴就成功获救。
卷毛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他们的话,眼神仍然飘着,谁知郁酌也正看着这边,他一转头,就对上对方的目光。
但是这时候他来不及注意别的,视线扫过去后,看到眼前的场景,神色陡然一变。
郁酌身后是重重迭迭的树林,黑暗中,一只枯瘦的手突然从中探出来,很快,丧尸腐烂的脸也随之出现,嘴角淌着血,似乎下一刻就要咬向他。
“小心——”
卷毛失声提醒,看着郁酌毫无察觉的神情,明明没什么本事,却下意识想赶过去。
下一秒,一声轻微而果断的响动后,子弹几乎擦着他身侧划过。
那只丧尸脑门应声出现一个血洞,卷毛也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段煊仍站在沼泽边,手中的消音枪还带着未消散的热意,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脸来,垂着眼皮扫他一眼,似乎弯了弯嘴角,周身却涌动硝烟,让人莫名感觉到危险。
第20章 雷鸣
卷毛半晌才回过神,干巴巴地笑了一下。
没来由的,他觉得对方的眼神有点凶狠,又想怎么可能,应该是自己的错觉,于是硬着头皮说:“枪,枪法真准啊。”
几年来,他一直被保护在基地中,这回算是第一次直面丧尸,而看到大家谈之色变的怪物轻易被段煊解决时,他既有些羡慕,又禁不住莫名脖颈发凉。
另一边,其实郁酌感觉到了丧尸的靠近,知道离得不算近,于是暂时没动,正要躲开时又心念一转,下意识朝沼泽边看去,似乎对段煊的举动早有预感。
不出他意料,第二秒对方就开枪了。
他无声地弯了一下嘴角。
卷毛安顿好几个朋友,犹豫几秒,还是忍不住凑过去问郁酌:“那什么,你没事吧?”
天空乌云聚集,沼泽地弥漫着雾气,郁酌就坐在矮坡的石头上,只有身侧倒着一只丧尸,深黑的血缓慢地渗出来,很快就凝固成一片,却一点儿也没沾到身上。
他闻言抬了抬眼,眼尾微扬,面容在薄雾中模糊几分,眸子漆黑,看起来有些可怜,又能轻易激起别人的保护欲。
卷毛眼睛都看直了,愣神几秒后,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替他找补——对方之前说的那几句话,肯定只是在开玩笑!
然而没等他再继续说些什么,段煊已经踩过地上的枯枝,走到郁酌面前,微微抬起眼后,朝他伸出手:“下来。”
刚才的丧尸挡住了来时的路,郁酌不愿意踩到沾血的污泥,正愁不知道该从哪儿离开,见对方这么有眼力,立即弯了弯眼睛。
“谢谢段哥。”
段煊眉梢微扬,没说话,只是指腹划过郁酌的手背,擦掉他手上不小心沾到的泥点。
整理好后,他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