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的温度实在太高了。
他脑子里空白了几秒,各种思绪乱成一锅粥,原本想说的狠话早就被忘得一干二净。
风声稀疏,老旧的灯泡晃了一下,在墙边映出两人交迭的影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煊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紧抿着嘴唇,抑制住心跳,强装镇定,目光沉沉地说完后半句话。
“最好离他远一点,以免被人骗。”
……
郁酌眨了眨眼,不知怎么的也有些紧张,周身泛起热意,他缓缓舒了口气,又去看段煊的表情,轻而易举地明白了他的口不对心。
段煊总是嘴上这样说,可他的神情和硬邦邦的语气,刚才那一长串警告的话语,其实都只有一个意思,太明显了,每一个字都是在控诉般地告诉对方——
我就是吃醋了。
但两人互相隐瞒,郁酌什么也不肯说,只想着泾渭分明地推开他,于是段煊也不肯松口,气闷着,嘴硬地不肯承认。
可于此同时,他也前所未有地认识到自己对郁酌的保护欲,浓烈的情感只有在这时候被剖开来,复杂的思绪展露无遗。
段煊想知道一切,希望对方对自己毫无保留。
却并不是想要占有,甚至无关其他情绪,只是希望他不会有危险。
-
基地外不安全,天黑之后基本上就没人再出去,只留两人在门口轮班,于是大家整整齐齐地聚在会议室开会。
郁酌听了一阵,溜达着回房间。
其实刚才除了应付段煊,他也仔细想过,柯谨之前一直在南方,无缘无故跑过来,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而他完完全全就是郁还峥的走狗,如果没有郁还峥的吩咐,不可能独自行动。
谢衷又正好失踪——
“说起来,你知不知道杜万虞那边什么情况?”郁酌开了收音机,见蓝光闪烁,知道广播员来了,半靠在椅背上,“或者谢衷的消息也行,你不是说所有地方都能看见,就没有什么发现?”
“少爷,你还真把我当全方位监视器了,专给你打工?”
广播员没回答他的问题,半晌,只冒出来这样一句话,语气中带着调侃,时间久了,也跟着蒋自明改了称呼。
郁酌扬了扬眉,懂了:“原来你也不知道。”
广播员咬牙。
激将法是吧?太低级了,他一眼就能看破,也绝对不可能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
谁知他又等了一阵,却见郁酌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接着就没了声响,自顾自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接着,郁酌又似乎闲得无聊,将收音机上的几个按钮来来回回按了个遍,咔咔响。
广播员忍了又忍,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听见对面响动一阵,随后居然传来剥糖纸的哗啦声响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谁说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
广播员简直想封住他几秒钟前的嘴,难言地静默几秒,过了一阵,还是含含糊糊,有些支吾地开口:“就——”
“就什么?”
“这我也不好说。”广播员破罐子破摔,意味不明地说,“反正你知道,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你都绝对是安全的就行了。”
什么意思?郁酌没明白,又继续问:“谢衷呢?”
“活着。”
郁酌眯了眯眼,怀疑地停顿一瞬,知道广播员肯定在打别的算盘,对他的回答不太相信,又不禁思索对方所说的他会很安全是什么意思。
同一时间,数公里外的基地。
——谢衷确实还活着。
无声的死寂中,只有头顶悬挂着一盏惨白的灯,刺目的光线洒下来,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死气沉沉。
地下实验室的铁门也有些反光,门内装置简洁,入目皆是冰冷的各类仪器。
谢衷死死皱着眉,手指蜷曲一下,紧接着,终于睁眼醒过来。
他先是下意识闭了闭眼,眼球刺痛,全身也骨骼也响动着,四肢无力,隐隐疼痛,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逐渐适应了光线,接着才开始打量四周。
这个房间很小,无窗,只有一扇小门,棱角锋利,让人窒息。
他猛地一顿,立即站起身来,趔趄了一步,摔倒在门边,正要继续朝前握上门把手,颈间却立即被紧紧束缚住,冰冷的坚硬感传来。
拴在他脖子上的铁链在地面拖行发出响动,在此时显得格外刺耳。
谢衷狠狠皱了皱眉,挨着墙壁,似乎能听见外面传来的细碎声响,隔音太好,听不太清,却一直没有停歇,但仔细听来,并不太像人类,反而像是——
正在挣扎的丧尸。
他喘了口气,神色有些难看,靠墙坐着,刚才的动作耗尽了让的力气,于是在原地一动不动。
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啪嗒——”
下一秒,门开了。
谢衷坐在地上,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长靴,目光上移,略过对方身上穿着的防护服,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他目光顿住,神色间显出几分惊愕来。
他嗓音沙哑:“你……”
对方看着他冷笑,蹲下身来,猛地扯住他脖颈上的铁链,冰冷的声音一字字砸在地面上,冷声道:“怎么,很意外吧,没想到我还活着?”
第40章 实验
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