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洛起司以为自己要被吃掉了。
在他快要因缺氧而昏死之际,沈渡缘终于松开手,空气涌入胸腔,洛起司整个软倒在他肩头,大口喘气。
惊惶让他控制不住地呜咽,大概是脑子胡涂了,他忘了双手环抱着的正是罪魁祸首,哭腔里居然有一丝寻求安慰的意味。
却只是羊入虎口。
少年发丝凌乱,裙子移位,乱糟糟地裹在身上,嘴唇因刚才的激吻变得湿润红肿,鼻梁、脸颊、耳廓、脖颈,也都泛着浅浅红晕,还覆着一层薄汗——这令他在灯光下成了亮晶晶的发光体。
他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也就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是多么的狼狈且诱人。
以至于寻求安慰也成了某种诱惑。
沈渡缘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阻止自己做出更多占有性的举动。
亲密的计划意外提前,他很担心洛起司会承受不住,精神崩溃。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眼底强压下未曾餮足的欲念,沈渡缘深吸一口气,可少年扑了他满怀,那股来自皮肤深处的、清爽又甜腻的香气让他烦躁,不得不将对方推开一点。
“我会帮你的。”他的嗓音很哑。
洛起司却觉得更糟糕了。
难道每次都要这样......
更多的耻辱让他再次满眼盈泪,喃喃地抽泣:“我、我想回去,你放我走吧。”
沈渡缘瞬间冷下脸:“不可能。”
洛起司茫然抬头,一双泪蒙蒙的眼睛失神地望着他:“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沈渡缘下颌的线条绷得更紧。
妒火重燃。
那股团丑恶的烈火因计划得逞而减退,因意外之吻而软化,但在洛起司痛苦抗拒的眼神中,又重新燃烧起来,并且比先前还要旺盛。
沈渡缘抽出书包里的破旧手机。
像是刻意拉长刑期的惩罚,他当着洛起司的面,缓慢地打开通讯簿。
然后,删掉了艾斯汀的联系方式。
他是那样强硬而专制,一心一意地阻断洛起司与艾斯汀的联系,哪怕只是这么微小的联接都不允许。
“等你什么时候忘记他。”沈渡缘冷声说。
他显得极为强势,可实际上,这个举动也同样强烈地提醒他——洛起司真正爱着的另有其人,他不过是个卑劣的闯入者,是靠着暴力为所欲为的强盗。
沈渡缘不愿去看洛起司的表情,将手机扔回茶几,匆匆离开。
动作很快,像是落荒而逃。
洛起司没有得到任何安慰,心中那股受辱的感觉越发强烈。
他发了会儿呆,然后抱住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讽刺的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无法阻止其他身体部位暴露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响起压抑的啜泣声。
其实他已经习惯了自尊心被碾压的生活,再多一个人来欺负他,那也没什么。
可是,怎么能是沈渡缘呢?
那个总是温微笑的沈渡缘,那个关心鼓励他的沈渡缘,那个坚定地对他说“你值得”的沈渡缘......难道都是假的吗?
怎么能是假的呢?
他都已经那么依赖他,都已经那么.......那么喜欢他。
洛起司再也忍不住,大哭出声。
门外,沈渡缘久久站着,像被施了定身术。
心疼、犹豫、后悔一一从他脸上闪过,最终全都被漆黑的眼瞳吞噬,只留下绝望般的坚定。
可仅仅是第二天,他的坚定就被击垮了。
第三十一章
洛起司开始拒绝进食。
他躺在床上,像朵失去生气的漂亮花朵,等待枯萎。
沈渡缘用尽办法,哄骗也好,强迫也罢,都无法唤起他进食的欲/望。
到最后,他近乎气急败坏:“你就喜欢他到这种地步吗?”
悲哀的是,不需要回答,沈渡缘也知道答案。
洛起司的爱是炙热、极端、不顾一切的,从诞生的最初就强烈的自毁倾向,否则也不会不顾危险,跳进天坑。
最可悲的是,沈渡缘就是被这股火焰吸引。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如果洛起司也这样强烈地爱自己,该有多好。
他试图强求,但洛起司轻松就让他丢盔卸甲,低头认输。
只是,洛起司似乎并不在乎所谓的输赢。
他疲倦地盯着天花板,没有任何反应。
沈渡缘只好半跪在床边,捧住少年冰凉的手,压着不甘微笑:“如果你愿意吃点东西,我就把艾斯汀的联系方式恢复,好吗?”
洛起司偏过脑袋,觉得他很奇怪。
他决定不去理会这个人,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
沈渡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理智。
艾斯汀的存在扰乱了他,让他几乎忘记,洛起司实际上是个多么心软的人。
当天下午,沈渡缘就带着脸上的巴掌印,“不小心”出现在洛起司面前。
对方问起,他就故作无意地说:“一点家庭矛盾,没什么。”
如他所料,洛起司很快开始问送饭的佣人,问照顾起居的管家,问门口阻止他外出的保镖,终于得到答案。
沈渡缘既然是私生子,自然也有个不受认可的母亲。
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令她变得尖刻敏感,对待沈渡缘也很糟糕,每次见面非打即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