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初一滑到初七,也不给谁拜年,谁来也不见。
他本来就是个没有家的孩子。
每天最少滑十二个小时,累了就躺下来休息,让自己的大脑无法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一直守在训练场的是一个叫大栗的男人,程安为什么没来,为什么换了大栗,他不想问,也不想知道,他想让这些与李昀商有关的人都离他远点。
还有一个不过春节的人也陪着他在训练场,维里把他当小白鼠一样,整天给他吃新研究的营养餐。
他失去味觉一般,一日三餐完成任务一样吃完就离开餐桌,对于维里的菜,没有一个字的点评。
期间孟悦杳来过两次,他都拒之不见,孟悦杳第三次来的时候已经是初八了。
她带来了一条消息,李昀商和贾冬寻结婚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二月二十七号,李氏已经开始大肆操办李昀商的婚事。
温以棉躲在训练基地八天,没有一次想起来李昀商,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硬得像石头了,可是听到这个消息,他的情绪瞬间被调起。
他不停地在冰面上跳4a,没有一次成功过,每一次都会狠狠摔下去,也不管自己的腿会不会受伤,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跳出4a,才有把握在明年的冬奥会上拿到冠军。
冰场上只有他一个人,“嘭嘭”声听得孟悦杳的心揪起来,她换上冰鞋滑到冰场中间,把温以棉拽出了冰场。
“下个月的世锦赛不参加了?受了伤怎么办?”
温以棉坐在台阶上,八天的高强度训练让他精疲力尽,索性他躺在了台阶上。
他笑着说:“我总得成功一次吧。”
孟悦杳让维里和大栗离开了,冰场里只有她和温以棉两个人,她也学着他躺下来,“我去找过李昀商,他什么也不肯说,那个贾冬寻敢绑架你,李昀商居然无动于衷还要跟他结婚。”
“孟姐姐,我不想听着这个名字了。”
“好,不说他了,说说你世锦赛的节目吧,准备得怎么样?”
温以棉强迫自己不去想李昀商,思绪却还是飘到了李昀商身上,“如果他逃婚来找我,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他的话吗?”
“嗯?”孟悦杳头一歪,“不是不提他了?”
“年前你跟我说李昀商有苦衷,如果他真的有苦衷,他愿意跟我说,我要原谅他吗?”
“他要跟别人结婚了。”
“我知道,可我一停下来就忍不住幻想,忍不住期待他来找我。”温以棉的左眼滑下一滴泪,脸上还挂着笑容,“可我真的很喜欢他啊,我现在才知道,他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喜欢我。”
“小棉,我给你介绍对象吧,我认识的人不比李昀商差。”
温以棉自顾自说:“他没有那么喜欢我,所以才会跟别人结婚,也许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就不是爱情,时间会冲淡的都不是爱情对吧?”
“也不能这么绝对……”
温以棉似乎没有听到孟悦杳在说话,他自问自答,“那就交给时间吧,一年不够就两年,两年不够就十年、二十年,总有一天时间会告诉我,我和李昀商的这几个月不过是荷尔蒙互相吸引产生的新鲜感。”
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整理好情绪又回到了冰场上。
二月底,维里提前买了两张机票带着温以棉去了美森国,今年的世锦赛比赛在美森国举行,温以棉可以提前熟悉场地,也可以不听到任何与李昀商有关的新闻。
美森国的这场世锦赛筛选了一批选手,加藤悠一比赛的时候摔倒受伤,最后只拿了第五名。
同为东樱国的平野井仁在这场比赛中表现优异,获得了银牌。
谢尔弗由于不知情的原因没有参加此次比赛,铜牌的获得者便成了北俄国的奥西多尔。
反而让口碑一向不好的刘宗古代替美森国获得了第四名,网络上的舆论一片倒,全都是谩骂谢尔弗不代表本国参赛,让华国选手温以棉获得了第一名。
只有温以棉清楚谢尔弗的未来,他缺赛不代表退赛,在后面的比赛,乃至冬奥会,谢尔弗和平野井仁将是男单里实力最强的选手。
这场比赛结束,也就意味着他的花滑比赛生涯才刚刚开始。
颁奖结束,温以棉去看望了加藤悠一,他看望的其实不是加藤悠一,是前世的自己。
因为加藤悠一的花滑生涯到这里已经走到了尽头。
加藤悠一受了伤,见到温以棉的时候还是笑着的,他学了几句中文,朝温以棉打了招呼。
“你很出色。”
温以棉把手里的一束花放在他的床头,也不知是对谁说的,低语道:“都说了让你注意你的脚。”
加藤悠一眼神中有些无奈,“不拼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温以棉听不懂他的话,想起了加藤悠一给他的那个眼神,“你当时想跟我说什么?”
加藤悠一用嘴型说了句他的母语,温以棉没看懂,这里没有别人,他没办法询问。
再问两句,加藤悠一却怎么也不愿意重复刚才那句话。
临走的时候,加藤悠一笑着用中文说:“绵羊,是个很可爱的名字呢。”
温以棉笑了笑,他也很喜欢加藤悠一这个名字,加藤悠一是花滑界一颗璀璨的星星,虽然这颗星如今黯淡了,也不妨碍他曾经闪烁出来的光辉。
病房的电视里响起新闻女主播的声音,一口流利的中文吸引了温以棉的注意,这里是美森国,就算是转播的新闻也应该说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