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响起的电话铃声是季淮的!
罪魁祸首正是自己!
一瞬间太阳穴猛烈地跳动,一阵阵刺痛顺着大脑涌上,江宥宁按了按太阳穴,不敢抬头,他能感觉到季淮充满怒意的眼神,似乎下一秒自己就要被他的眼神射杀一般,令他如芒在背。
蒋家言凑到江宥宁身边,没忍住笑,偷偷道:“刚才好像是季淮的手机响了,我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的表情,哎呦笑死我了,我第一次在一个人脸上看到这么多表情。”
蒋家言声音很小,顺着江宥宁的皮肤钻进了他的身体里,江甚至没力气让他闭嘴,双眼无神地听他在自己耳边讲个没完。
“等会下课我可要狠狠笑话他,我都想替他抠一座别墅钻进去了!”
江宥宁只觉得耳边嗡嗡的,九月的荣安虽然已经入秋,但暑意未散,蝉鸣声依旧聒噪刺耳,依旧可以算半个夏天,于是他忍不住想,可真是残酷的夏天啊!
下课铃声蓦骤然响起,惊得江宥宁心里一哆嗦。
耳边有噪杂的人声,但那一瞬间仿佛被隔绝了一般,空洞模糊。
江宥宁迅速站起身子,恨不得一个箭步冲出教室,可周禹挡在他面前,磨蹭地把书装进包里,“中午吃什么啊宁宁。”
周禹随口问。
江宥宁瞄了一眼季淮的方向,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没完。
“都行,你赶紧让开,别挡道。”
“急什么,现在出去也要被堵在门口。”周禹一点都不着急,想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再出去。
江宥宁更着急了,“你先起来让我出去。”
他脚刚迈出去,就听见蒋家言粗旷的笑声:“淮哥,你可真是放肆啊!在孙老头的课上竟然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屋里好闷,头有点晕。
——这是江宥宁当时唯一的念头。
季淮不理会蒋家言对他的嘲笑,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宥宁,江宥宁感觉自己要被他的眼神捅成了骰子。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他突然开口,“江宥宁。”
念出江宥宁名字时他还极为刻意地停顿了几秒,一字一字,咬牙切齿。
江宥宁装傻,“什么?”
季淮被气笑了,他举起手机,贴在江宥宁眼前:“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我说我手滑你信吗……”江宥宁推开手机,义正言辞道。
“什么东西,让我看看。”蒋家言完全插不进去他们的话题,但非要硬凑。
“还能什么,你的好室友上课突袭我。”他指了指自己,又对着手机扬了扬下巴道:“人证、物证俱全,你打算怎么狡辩?”
季淮双手抱胸,抬起下巴,以一种蔑视的眼神扫向坐立难安的江宥宁。
周禹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僵硬,第一反应就是要拉着蒋家言上来阻拦,可他刚凑过来两秒钟,就又拉着蒋家言撤退了,生怕被殃及鱼池。
“我真是手滑。”
季淮冷笑,“你真有意思,咱们上一次聊天是在一周之前,你手滑到一周之前的对话框?”
他话刚说完,江宥宁紧张地抿了抿唇,季淮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皱了皱眉,犹豫道:“你是不是在偷看我朋友圈?”
江宥宁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到了,迅速反驳:“你瞎说,我没事看你朋友圈干什么?”
他越是紧张季淮就越发肯定他的猜想,一脸玩味:“谁知道呢。”
“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江宥宁忍辱负重,一脸屈辱。
季淮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调笑和戏谑:“下次想看就大大方方看,别偷偷摸摸的,需不需要我把朋友圈权限打开啊?”
“你有病?”
他像是没听见一样,自言自语:“有点麻烦,算了,要不然你直接用我手机看?”
说着他就把手机解锁,点开自己的朋友圈,慢条斯理地递到江宥宁眼前,“随便看。”
江宥宁无意识地扫了一眼他的朋友圈,基本上没什么文字,不是风景照就是小猫小狗,很普通也很简单,没什么有趣的地方。
江宥宁一脸嫌弃,飞快地骂了一句“傻逼”之后逃命似的走了。
一路上江宥宁在心里把能想到的骂人话全部输出了一番。
一年过去了这人还是这么令人讨厌,但自己还总是在他面前出尽洋相,像是冥冥中注定一般。
逃到教学楼外后,接触到阳光的那一瞬间江宥宁还有一些混沌,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他记忆忽然模糊了起来,恍惚地思考着自己到底为什么如此讨厌季淮。
除了开学那天撞见他对父亲冷脸嘲讽,俨然一副白眼狼的模样、令江宥宁心生厌恶以外,加固了自己对他尖酸刻薄这个印象的好像是发生在军训时的一个小插曲吧。
那天完整的记忆早已斑驳褪色,但那天格外燥热,就连吸进来的空气都很烫,蝉鸣声充斥在整个校园内,作为年轻气盛的大学生,在这种天气下就意外的容易冲动和上头。
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产生了冲突,但最后的结果就是江宥宁被人怂恿着走到外院的人堆里,注意到了一脸烦躁的季淮。
明明是大夏天的,但季淮却像是整个人在冰窖里一样,寒气逼人,离他大老远就能感受到一股冷意。
江宥宁硬着头皮往前上,走到他跟前。
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他一番,其实是在找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