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季淮?
江宥宁不耐地撇了撇嘴,打算目不转睛地走过,却听见他低沉着嗓音不知道在对谁说话。
“慢点吃,乖乖。”
江宥宁脚步顿住。
桥豆麻袋!
季淮居然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
他不会是撞鬼了吧!
江宥宁一瞬间头皮发麻,原地转了一圈,小心翼翼借着树木的遮挡探出头,紧紧攥着粗大的树干。
“真挑食,现在连猫粮都不吃了是吧。”
好像是在喂猫。
从江宥宁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季淮的侧脸。
他一半脸融进黑暗中,另一半脸在闪烁的路灯下格外立体。
季淮确实是好看的,江宥宁在心底偷偷承认。
江宥宁不自觉往前靠了靠,看到了那只埋头苦吃的小猫咪的真身。
——是那只被他当作头像的狸花猫。
季淮居然在喂流浪猫?!江宥宁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眼睛眨了眨,最终还是没挪动脚步,停在原地看了起来。
季淮的五官有点锋利,但不突兀,侧脸线条流畅,鼻梁挺直,嘴唇微微抿起一点弧度,半低着头,轻薄的刘海稍稍遮住了眼睛,看不起神色,朦胧夜色中,竟然……还挺诱人的。
尤其是用着这么轻柔的嗓音说话。
与对着自己时刻薄、盛气凌人的模样截然相反。
“吃饱了就躺下,”他笑了笑,瘦削而修长的手搭在狸花猫的身上,挠了挠它的下巴,嗓音甚至比耳机里的歌手的声音还要温柔、缱绻,“等着我伺候你呢是不是?”
明明离得有些距离,江宥宁却觉得这声低语像是他自己耳边。
江宥宁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季淮有些陌生。
但陌生中却有点熟悉。
狸花猫在他的按摩下舒服地打起了呼噜,季淮轻哼一声。那一瞬间江宥宁好像看到了他眼底的笑容,沉甸甸的。
江宥宁没有打扰这一猫一人,转身原路返回,换了一条路走回宿舍楼。
好像是误触了“循环播放”,这首歌曲本该结束的,却又唱了起来。
“漫山绵绸落入你的手,遍野温存看不到尽头,时间仿佛被谁下了咒,渲染出你的眼眸。”
江宥宁很喜欢这首歌曲,歌手的嗓音似乎带着点故事,娓娓道来。
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来去匆匆,都是陌生的人,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的心头亮起了一盏微弱的烛火,虽然没有那么明亮,但在这黑夜中却格外显眼。
——或许季淮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糟糕。
江宥宁想,季淮确实很讨厌,但可能讨厌的程度没那么高。
第二天不知为何江宥宁还是顺着那条小路走回寝室的,这次他没碰到季淮,但却碰到了那只狸花猫,它窝在树下,圆圆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向它靠近的江宥宁。
这只狸花猫肉眼可见地比上学期胖了不少,应该是刚吃饱饭,肚子圆鼓鼓的。
它见江宥宁没有恶意,便懒懒散散地躺了下来,露出肚皮让江宥宁摸。
江宥宁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柔软的毛发,手感很好。
他小声对狸花猫说:“今天没带吃的,下次一定带。”
但不知道下次会在哪里见到这只狸花猫了,学校那么大,流浪猫也有七八只,到底该去哪里找它呢?
于是他补充了一句:“如果下次能见到你的话。”
江宥宁半蹲在地上,正好遮挡住投向狸花猫的路灯,没过多久狸花猫就在江宥宁的抚摸下合眼睡着了。
江宥宁临走前摸了摸它的脑袋,很圆。
他不得不承认小猫真的很能治愈人心,他一整天因女神的冷漠而产生细微的难过在这一瞬间就被平复了。
*
江宥宁体育课选的是羽毛球课,这事说来也巧,选体育课全靠手速,而江宥宁进入选课页面之前卡了足足半分钟,等他彻底进去之后正好羽毛球课还剩一个名额,他手急眼快地选上了,而蒋家言和周禹运气就没那么好,一个被迫去跳健美操,另一个则选了八段锦。
在去体育馆上羽毛球课的路上,江宥宁背着球拍,心情很好。
第一节课体育老师并没有讲很多内容,更多时间还是让学生组队打羽毛球,他简单纠正了一下姿势就解散自行活动了。
正好课上有同班同学,江宥宁热情地邀请他一起打羽毛球。
体育馆很大,至少有四五个班级同时在上体育课。
其中光羽毛球课就两个班级,两个不同的老师。
学生们都解散了,两个羽毛球老师也打起了球,像是在炫技,引起一阵欢呼声,但江宥宁十分专注,根本没有分出一点目光看向其他地方,他认真盯着羽毛球,利索地挥动球拍。
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一颠一颠的。
打羽毛球的时候脚下的动作几乎不受控制,没打几个来回江宥宁就从场地边缘几乎快挪到了场地中间。
他听见耳边传来一阵风声,就在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室内会有风的时候,和他一起打球的男同学忽然喊了一句:“江宥宁!”
没等江宥宁反应过来,他就察觉到什么东西蹭着自己的头发飞了出去。
“……”
不,没飞出去。正好落在了他的头上。
江宥宁愣了片刻,抬手把躺在自己头上的羽毛球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