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后可有什么打算?是要回去,还是在江南再待段时日?”
回去自然是不能回去的,许风亭开口道:
“家中出了点变故,暂时回不去了,下山之后,可能会去江城看看。”
顾谨意外地挑了挑眉,轻笑道:
“这么巧,我也打算回江城,那群匪兵不好带回京城,养在外祖家会比较安全,娘子既然同路,明日便随我们一起进城吧。”
许风应下了同行的邀请,但是总觉得顾谨这话说得有点问题,想了半晌,终于察觉到了问题所在,于是出声提醒道:
“阿谨,山匪已落网,我们这场婚事本就是逢场作戏,今后还是继续唤我许兄吧。”
顾谨点点头,顺畅如流地喊了一声许兄,忽然一顿,不太满意地皱起眉,总觉得这称呼差点意思:
似乎……还是娘子好听些。
夜已深,就连外面的庆功宴都结束了,顾谨率先起身,将房间留给了许风亭,临走前替昨夜之事道了个歉:
“阿姐说我醉后不老实,爱占人便宜,昨夜实在对不住,今夜便分开来吧。”
许风亭自然是没有异议,二人身上都带着伤,若是躺着一起难免有所磕碰,如此正好自在。
一盏盏烛火吹灭,乌龙寨陷入了酣睡的寂静,隐隐可以听到阵阵压抑的轻咳声。
许风亭躺在床上,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没有摸到自神医谷带出来的药瓶。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已经好几日没吃药了,怪不得今夜又开始咳血。
应当是前日被带山匪上山的时候,落在了路上吧。
不再理会,床上人翻了个身,自顾睡去。
翌日。
顾谨安排好人手,带着一众匪兵,同许风亭、苏云一起离开山寨,走的时候还顺了个枕子下山,看的苏云一脸莫名:
“这是做什么?打算在马车上睡觉?”
顾谨看了眼苏云,没说话,他将软枕放在了马车内,继而转头对许风亭道:
“你背上有伤,靠着它会舒服些。”
马车颠簸,这人后背的淤青还没散去,可别又给撞出了新伤。
许风亭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顾谨,没想到这人如此心细,笑着道了一声谢。
青年早换回了男装,晨光透过草叶打出细碎的光,映出晨雾飘渺,他就站在此间,言笑晏晏,清雅出尘似林中仙君。
顾谨移开目光,有些不敢多看:
“不必言谢,快上车吧。”
苏云回过味来,她凑到自家表弟的跟前,眼神含着兴味,低声询问:
“阿谨,你不会假戏真做了吧?真把人家当娘子来宠了啊?”
“嘘—!”
顾谨慌了慌,看了眼身后刚刚踏马车的人,压低声音威胁道:
“别乱说话,要是叫他听到了,我不会再喊你一声姐。”
苏云:。
有必要吗?
许风亭在车内坐了好一会,才等到顾谨和苏云二人上来。
不知为何,苏云突然变得很热络,一路拉着他问东问西,从年岁到家中几口人,事无巨细。
许风亭不知这人何意,但该有的警惕一点没少,当问及家中人口的时候,为防对方继续追问,硬是扯了个<a href=https:///tags_nan/guer.html target=_blank >孤儿的话本出来,什么自小体弱,没见过父母啊之类的,听得苏云一阵抹泪:
“呜呜,怪不得这么瘦,阿谨,你可得带风亭多吃点好的,补回来。”
许风亭心想倒也没有这么可怜,吃喝这一块爸妈还真没缺过他什么,正腹诽着,便听顾谨说:
“表姐说得是,我正打算带他去烟雨楼吃一顿,就是不知道你可舍得?”
苏云抹干净眼角的泪,摆手道:
“有什么不舍得的,只管去吃,反正他们都认识你。”
见顾谨一幅捡了天大便宜的样子,许风亭偏过头,好奇地问了句:
“烟雨楼是什么地方?”
顾谨凑到对方耳畔,语气狡黠:
“是苏云开的酒楼,一顿饭,值千金,有些菜点连宫里都吃不到呢!”
千金,将他在白云山上的宅子卖了都抵不上这一顿饭。
“这太破费了,算了吧。”
许风亭正欲向苏云回绝,却被顾谨拉了回来:
“苏府是江南第一商,不差这点钱,别客气。”
江城离得并不远,三人交谈的功夫里便到了,苏云还有其他事情,将顾谨与许风亭二人放下后,便带着车队往苏府驶去。
江南的建筑同京城很不一样,朱楼画栋,烟柳搭桥,迎面便见一高阁临江而建,上面落着“烟雨楼”三字匾额,整座建筑恢宏极了,琼楼玉宇,恍若空中楼阁,哪怕一顿饭值千金,也让人趋之若鹜,门口宝马香车停了一路,热闹非凡。
顾谨熟门熟路地将人带进了酒楼,在自己常来的雅间坐下,喊来小二。
许风亭没什么忌口,将点菜的事情都交给了顾谨,自己则走到窗边,凭栏远眺外面的江南风光。
外面春光正好,就这样趴在窗边晒晒太阳也很舒服,听着檐下清脆的鸟鸣,他有些惬意地眯起了眼,像是一只偷懒的猫儿似的。
隔壁雅间的窗户正好开着,谈话声就这样传了出来,隐隐约约落出一句“新帝”。
许风亭伸手,轻轻碰了碰兀自啼鸣的娇莺赶走了叽叽喳喳的小家伙,也总算听清了隔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