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轿车方向飞奔,途中脚滑摔了一跤又迅速爬起来往外跑。奔跑过程中气喘呼出的白雾就像大火升起的烟。
一刻不停回到车上,他哆嗦着用冻僵的手打着车,然后打开暖气,把电话拿到出风口吹了差不多有一分钟才能开机。
这个时间正好是上班的时候,邢一鹤在车上接的电话,环境音有车辆颠簸和鸣笛的声音。
靖霖:“邢司长我知道他们杀那些孩子做什么了。”他的声音很喘,显得十分急迫。邢一鹤沉着道:“别着急,你慢慢说。”
靖霖重重咽下一口唾沫,道:“那些人想要脱离人体创立精神图景。”
“什么?”邢一鹤的嗓音罕见地拔高,非常惊讶。
靖霖清了清喉咙,告诉他这里什么精神波动的痕迹都没残留,又把自己的推测详细说明。
“他们当时把所有人的脑袋砍了下来,目的应该是大脑。曾经有哨兵死了之后,他的向导用生长所需的营养液把哨兵的大脑保存下来,触碰的时候还能产生精神链接。”
“我怀疑那伙人的目的是为了让原本不能觉醒的普通人类用他人的精神力觉醒,孤儿院没有人管,而且小孩子的意志不坚定很容易转移给别人。”
这是十分大胆的猜测,耸人听闻。邢一鹤没有第一时间给他回应,只是问:“你旁边现在有人吗?”
“没有。”
“那你马上回来。”
“我想再去验......”
“这是命令。”邢一鹤沉下声道。
靖霖愣了愣,“是,长官。”
电话挂断后,靖霖按照邢一鹤的指示马上开车回酒店。刚刚还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要下雨了,雪天下雨更不好走。见此,他把油门踩尽,车身甩过扬起一阵灰白色的粉尘。
拐过一个弯,视线范围内突然出现一道蓝色的高大身影,那人伸出长臂举着个大拇指,身后有辆冒烟的皮卡。
纠结两秒,雅阁慢了下来,缓缓在那人面前停下。
靖霖按下车窗,朝那人喊:“需要帮忙吗?我回市区。”
那人重重点了点头,回去皮卡上拿了一个小小的行李包过来。他坐到副驾上把脸上的面罩摘下来,漂亮的蓝色眼眸闪过天边最后一丝日光。
“靖霖上校!你怎么在这儿?”邵铭恩非常高兴,连带着他那张漂亮的脸都生动起来。
靖霖飞快地瞟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回去接着看路,他也有些意外,问:“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服刑吗?”
“我把赔偿都补上了,而且另外举报了几个不法交易,戴罪立功被判了缓刑两年。”他声音很轻快,看上去因为得到缓刑很开心,“缓刑期间我申请回家乡做志愿服务,所以我就回来了。”
靖霖点点头。
“哥哥你呢,你怎么会来梧城?是有什么任务吗?”
靖霖抿了抿唇没答,邵铭恩马上理解道:“噢不能随便说是吧,我不问了。”
还没回到市区,半路就下起雨,夹带着雪汹涌滚落。车盖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让人怀疑这辆小小的雅阁可能马上就要解体了。雨刮器来不及把雨雪刮走,又下了一层,能见度变得更低,几乎是摸石头过河的境况。
邵铭恩拍了拍他的手,指向不远处一个亮着灯牌的灰色建筑物,“要不要去那里躲一下再走?”
靖霖眉头微皱,他想赶紧离开,但眼下这情况也只能暂时停车休整。
那栋建筑是一间自助式汽车旅馆。靖霖把车泊好走进去,邵铭恩朝他露出无奈的神情。
“怎么了?”
邵铭恩晃了晃手上的房卡,说:“只剩一个房间了。”
昨天老板娘说了梧城最近都没有旅客,而且刚一路开过来也没见到有其他车辆,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满员。靖霖走过去划开房间页面,所有格子变成红色显示有人。
邵铭恩把房卡给他,“或许很快天气就好了呢,我们先上去吧,哥哥。”
房卡插上去,灯光哒一下亮起。房间内暖气很足,受冻变僵的脸和手指有些刺刺的痛感,逐渐恢复知觉。
是间单人房,比靖霖在市区开的那间要小很多,浴室是磨砂玻璃隔开的。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就再没有多的家具。随着开门关门加速了空气的流速,房间内的灰尘扬起来,鼻黏膜有些难受。
从天花板往下的墙纸长了淡淡的灰白色霉菌,加重了呼吸道的负担。
邵铭恩长得很高,跟梁翊差不多,在逼仄的小房间内存在感很强。靖霖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心底隐隐担忧。他拿出手机查看本市的下雪情况,信号转来转去页面更新不出来。
“先休息一下吧哥哥。”邵铭恩说着抬手虚虚点了点他眼下,“你长黑眼圈了。”
“不碍事。”
信号中断,车辆开不出去,这栋灰扑扑的建筑变成了雪海里的孤岛。而他被迫跟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困在只有七平方的小房间里。
邵铭恩站了起来,道:“楼下有自动贩卖商店,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嗯。”
不知道他去买了什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回来。靖霖起身给他开门,邵铭恩抱着一大包东西进来。
“幸好我去得快,刚买完单陆陆续续来了人,方便面和面包都没了。”他有些得意地撅了撅嘴,像个小孩子。
塑料袋悉悉索索地响,他从里面拿出毛巾漱口杯等一次性用品给靖霖,“听其他客人说这场雪至少会下到明天,我们得在这里住一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