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考夫特举起咖啡杯致敬:“说是兔死狐悲也好,说是多愁善感也罢。说到底,那场大战的士兵还能有私人恩怨不成?不都是听从上面的命令拿起了枪。恩怨还是留在十年前的战场好了。”
他露出透析一切的笑容:“你呢,虽然一天到晚骂[渴望成为英雄的男人,不是中二病就是出生的时候被脐带勒住脖子缺氧,因此大脑受损。]”
“英雄真的堕落为丧家之犬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踢一脚呢?明明这样做的的人多得是,你混在里面一点也不会显眼吧。”
我说这你就不明白了:“一部漫画里角色如果杀人,你会怎么想?”
“呃…冷酷无情缺乏现代法治精神?”
“角色如果踢狗呢?”
那就太没品了。
我问麦考夫特:“夏洛克还是记不得欧洛斯吗?”
欧洛斯是兄弟俩的小妹妹,天生的反社会人格。仅仅因为一场游戏就杀死了夏洛克的童年玩伴。那件事对夏洛克的打击大到他同时忘记了妹妹和朋友的存在。欧洛斯后来没有进牛津也没有进剑桥,她被麦考夫特亲手关进了监狱。我说让咱妹妹在里面也别闲着,不如学一门手艺,学着踩缝纫机或者给蛋糕裱花。
麦考夫特:“?”
麦考夫特叹气:“你和我作为家庭中负责可靠,收拾烂摊子的人,还真是倒霉。这样一来我欠你哥哥的生命债算还清了吗?”
我说你想的美,你可是我在大英政府的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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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考夫特先走了,汤姆节外生枝地不见了。我在意识海大骂它是惹祸精。汤姆哭着说:“当初认识我的时候叫人家达令,这才不到两年呢。”
“换你从井盖跳下去试试?”
没错,它这次替我打开的平行世界的入口是下水道的井盖。它唯唯诺诺地不说话了。
我用报纸垫在手上挪开井盖,心一横跳了下去。
我落地的地方是一个档案室,在地上滚了两圈卸去冲击力。
这里看起来建在地下,换气全靠排风扇,墙壁严丝合缝,一时之间出口在哪里我硬是没找到。其中一面墙从下往上嵌满金属的档案匣。横竖排的编码都是字母。
我忍不住爬上去找到织田作名字的首字母o和s。
我的身体重心全靠爬梯支撑,一把枪悄无声息地对准我。
“四年前大闹港-黑,之后神秘消失的罪魁祸首,”握枪的人是一个穿枯叶色西装的男人,狐疑地看着我,“这里可是异能特务科的核心区,用异能锁把守入口,你是怎么进来的。”
“话说回来,你能为了织田作进攻港-黑,应该和他关系匪浅吧,”坂口安吾带着一丝敬意和伤感问,“为什么太宰说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找他,给他一个家。你到底是太宰的未婚妻还是织田作的未婚妻?”
我:“???”
他把我的茫然当成悲伤,赶紧补充:“如果你同时是二者,也不要有心理负担。老公死了以后照顾他的朋友乃至再婚很正常,尤其那个朋友还是太宰,您辛苦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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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朋友
对我来说前后的时间跨度只有三个月,平行世界的四年悄然逝去了,对世界而言多死一个人和少死一个人有区别吗?汤姆当初哪里是警告不要给太宰希望,分明在警告我。
不要对平行世界的人太依赖了,我们行走在不同的轨道,指尖也许接触过同一片落叶,但彼此之间隔着叶子永远不会有交集。汤姆提过之前它的一任宿主就是由于在某个世界待得太久,自动被那个世界合理化,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不仅是那个世界的引力克服了前宿主的本土世界。而且前宿主甚至忘了,自己其实不是那个世界的人。他在某天早上醒来时突然忘了自己是谁,家在哪里,有什么社会关系。一个人怎么可能回得了家,如果连家在哪里都忘了?
他长久地滞留在了异世界,甚至安顿得很好。作为一颗回不去家的流浪星星,遗忘或许是对他最大的仁慈。对他本土世界的家人朋友而言,他永远地消失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尽量不要告诉他们你的名字,”[书]冰冷地警告我,声音透出高阶生命的无机质感,“知道你名字的人越多,以及知情者的影响力越大,这个世界对你的引力越大,你不会想回不去故乡吧?”
它猛然换了一副轻松的口吻,说如果宿主老家呆腻了,想换地图重开,它也会一直陪着我哒。
才怪,我心想,你只会换一个宿主,一个记得住自己名字和来时路的新人。
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当然是废物了。
总而言之,我听懂它的潜台词了。
不要对世界之外的人报以太多的仁慈。
玩弄信息差是可以的,想当救世主是可以的,惹一堆麻烦拍拍屁股就走甚至也可以。唯独不要有同理心。不要把他们当成“人”。
起码不是自己人。
我和安吾对视的十几秒,万般思绪淌过心间。哪怕他脑洞大开误会了我的身份,总归对我有利。不会有人会对(两个)朋友的老婆开枪吧?我从梯子慢吞吞地爬下来,小心注意不要捏皱了亡夫(喂)的档案。安吾无可奈何地收起枪。
“咖啡可以吗?要不然我只有水了。怎么称呼?”
“你就叫我d吧,”我说,“或者韩梅梅,或者苏玛丽,阁下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