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依为命。
我陷入了沉默:“你不能去找他们吗,他们一定会容纳你的,我听说他们要成立一个侦探社。”
我的大脑电击般的炸了一下,是时空法则向我提出的第一次正式的警告。
少年织田作之助缓缓地对我摇头。
“你看起来很难过,”他摆弄着餐巾纸,“为什么?”
疼痛的余波中,我勉力笑了一下:“因为我刚刚做了一个决定,是时候放弃幻想,放弃人力不可改变的事情了。有个词叫决策成本,大意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还记得我饲养过的水母吗,它们后来死了。如果我一直为死亡哀悼,止步不前,[失去]将很快在我身上重现,我将再一次损失惨重。”
“损失什么?”
“损失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说,“损失一个对很多人重要的人,也失去一个嘲弄命运的机会。”
他看起来懵懵懂懂:“你为什么非得和命运作对不可能?”
“拜托,”我张狂地笑了,“明明是命运在和我做对,我只是不顺着它罢了。帐你来结可以吗?”
[不回英国了,直接把我投放到横滨],我命令[书],[这你不会做不到吧?]
汤姆轻笑了一下:[谨遵您的指令,master。]
才怪,它不把我当电子宠物就是好事了。
十四岁的织田甚至没有叫住我,沉默地被我留在座位上。在我握住门把手的一刻,汤姆问:[你都不回头吗?]
[你很希望我回头吗?]我平静地反问它。
那是我最后一次听见织田作的少年嗓音,很快他会变声,音色变得沙哑而低沉,很快我们会再见面。
保持这样的信念,我打开门,阖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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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纸肉眼可见地在我面前褪色了,角落织上精巧的蜘蛛网,接近十年的时间悄然淌过。
再一次,我来到了横滨。
在我的预估中,我以为门后会是lupin的仓库。
“我确实有过很快我们会再见的想法……”我的话微妙地悬停在了此时。
我的面前是男士盥洗室,瓷砖微微泛黄,生锈的洗手池。红发的男人背对着我站立,嘴里咬着一支烟。他刚刚把手落在了皮带上,还没来得及拉开拉链,回头看了一眼我,然后看了一眼门。
“我记得是锁门了的。”23岁的织田作苦恼地说,“顺便一提,好久不见,意大利好玩吗。”
你完了汤姆,我冷静地回应它,今天我就算不把你冲进马桶,我也要撕你好几张纸。
第44章 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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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简直百口莫辩:“你的少织和十年后的织田作是同一个人,坐标通过两个存在链接,优先把你传送到他的身边很合理。何况我怎么知道原先的仓库会被改造成洗手间嘛,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那之前哪次是故意的,我冷冷地质问它,汤姆一见情况不妙在我的记忆宫殿嚎啕大哭起来,我把它果断地请了出去。
织田作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了我身上的风衣。
以防汤姆再次搞鬼,我怎么都得先对一回暗号:“提问!我离开横滨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织田作很有礼貌:“你好像没跟我打招呼就走了。呃…你介意先…我现在有点忙。”
“……哦,理解,”慢了一拍,我转过身,“我把耳朵也堵住了,你不要有心里负担,请继续。”
织田作:“…….”
都说了,我喜欢听他无可奈何的口气:“我其实是想问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我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嘴上说:“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把我请出门。你搞清楚情况好不好,你是保安诶,不是什么港-黑首领或者干部。”
“首领或干部就能将你请出门了吗?”他慢吞吞问,我用力摇头,“你不是堵耳朵了嘛,还能听见?”
我切了一声,身后织田作显然是不可能继续了,任何一个有正常廉耻心的男人都不可能。我听见他重新扣上皮带的声音,金属环扣和皮革的碰撞,然后打开水龙头,水流冲刷手掌和瓷制的蓄水池。我转过来大喊一声:
“你等一下!”
他被我吓了一跳:“呃…我不可以擦手?”他正要把湿漉漉的双手放入烘干机下风口。
我拿出口袋里的黑色皮革手帐,撕下两张纸给他,汤姆上线破口大骂了2秒,被我一脚从脑中踢出去:“你用这个擦。”
织田作:“……?”
织田作:“有什么特殊理由吗?”
“是不是我非得解释你才会照做,”论阴阳怪气,我不会输给任何人,“你现在胆子真是…”
女人在指挥男人做事的时候,最糟糕的回答是“你很啰嗦”或者“你很烦”,其次是“我等一会儿再干”。织田作明显是较高明一类的男人,果决地从我的手上接过两页雪白挺括的道林纸,行动上唯唯诺诺,口中他不忘点评:
“这真的不是很理想的擦手纸。”
他看起来对上好的写字纸被糟蹋显得惋惜。
我笑得差点弯腰:“等会儿你能在扉页帮我记下这句话吗?就写:[汤姆,你连当擦手纸都不配。]”
我阻止了他将纸团抛进废纸篓,特地在水龙头下冲到纸张彻底湿软,无法写字,之后撕成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一块。想想我还是不放心,索性冲进下水道。织田作迟疑地注视着我:“你在防止它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