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后的家伙，足尖落地。咒力恢复。
    五条悟面朝伏黑惠，区别于刚才夸张演绎的震惊神情，他怔在原地。绷带遮住双眸所以看不见眼神，但伏黑惠从这位不正经的成年人骤变的脸色推断出，他的瞳孔应该也骤缩了一瞬。
    果然，自然流露胜过一切演技。
    落地少女拍去身上沾到的不明灰尘，冲两位熟人的背影抬手打招呼：“小惠？都长那么大啦！”
    六眼可以清晰辨认卿鸟的咒力气息，可五条悟还是选择回眸看她。视野里，少女明媚的笑，带一点狡黠。
    眼前的轮廓与脑海中的信息，无一不在告诉他，那位离奇出现又擅自“离开”的学生，真的再度神奇出现了。
    卿鸟实际只在五条悟的人生中出现不到半年时间。四年不见，男人以为自己早就模糊了她的样子，只剩大概的轮廓。不料此时一瞥，他发现自己连她长高了几公分这样的事都能精准捕捉到。
    少女身上还穿着高专校服，依旧最基础的那种款型，搭配一条长裤。制服裙她是不穿的，问就是不方便随时随地躲避老师的“殴打”。
    掩埋在时间与无穷无尽任务下的记忆被微风拂去那层沙，变得鲜活起来。
    于是五条悟发现，卿鸟身上的高专校服与她离开那天身上穿的，其实稍有不同。
    行人不算太多的城市偏僻地带，三三两两的非术师匆匆路过。经过五条悟身侧时忍不住抬头多看一眼——这家伙好高，这家伙为什么缠着绷带，这样能看清路吗？
    卿鸟同样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好像才见过他，也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他。十小时前，她世界里的五条悟还是个戴着墨镜的炸毛少年。此时眼前这位却褪去青涩，头发也不再是散乱可以随意拉扯的短毛。
    比起四年前这个世界的五条老师，比起平行世界里那个十八岁的臭小子五条悟，此时此刻眼前的男人，有了一丝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至少在他开口说话前是这样。
    二月的天实在算不上好，也没有如沐春风的温暖。他们站在凛冽的寒风中对视，卿鸟微卷的长发向后飞扬。
    半晌，少女拂开遮挡视线的刘海。呲牙一笑道：“好久不见，五条老师。”
    平静世界在瞬间被什么冲破。只不过此刻的五条悟尚未意识到。
    耳畔重新响起叽叽喳喳的鸟声。
    “嘛。”五条悟转过身正对卿鸟，弯起唇角，张开双臂调侃：“那就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吧。”
    曾经的学生维持着礼貌微笑，她向前走，距离他越来越近。五条悟下意识手动开启无下限——防御卿鸟那令人猝不及防且摸不着头脑的术式。
    叛逆少女的快走变小跑。
    就在五条悟诧异这位学生真的要和自己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时，飞扬的长发与他擦肩而过。卿鸟径直掠过他。
    五条悟：？
    白毛男人与海胆头少年目光追随行为怪异的少女，一回眸就见她抡圆了流星锤，在空中飞出一圈残影……然后猛地一下把某位恰好走过的路人甲砸进地里。
    ……
    可怜的路人甲从地里爬起来。
    五条悟额边一滴汗：“……”啊……是杰啊。刚才太过震惊卿鸟的出现，居然忽略了他的咒力气息。
    夏油杰顶着一鼻子灰和一头大包起身看向卿鸟。盘星教的家人一分钟前发消息给他，说离奇消失的咒术高专少女忽然出现。好奇真实性的教主大人闪来一探究竟……
    然后就挨了一下胖揍。
    这家伙跑过来的时候两手空空，没想到霎时就变出流星铁锤。他毫无防备。
    夏油杰都忘了她的术式是这样的存在了。狐狸眼眼角狠狠一抽。
    没等夏油杰“教训”少女的离谱行为，对方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不怕同期叛变，就怕同期变态！”
    很好。打他还骂他变态。
    夏油杰脸带微笑，抬起手。
    然后见一只术式猴出现在卿鸟身后，手里握着一团马赛克。
    “……”
    夏油杰又把手放下了。
    算了，这架也不是非打不可。
    半丸子头的黑发男人远远看了卿鸟身后的五条悟一眼，挥挥手，消失在原地。
    五条悟从夏油杰身上收回视线，再度落到卿鸟身上。后者也笑盈盈地看着他。
    “我现在想象力超棒的哦，五条老师。”
    五条悟抬起头，发现一枚小型术式行星落下，快要撞到地球。
    就连身边向来淡定的伏黑惠都瞪大眼震惊地后退半步。她认真的吗！一回来就要毁灭地球吗！
    六眼可以观察到术式行星的内核，咒力值不过四级咒灵的水平，就是模样唬人。五条悟回卿鸟一个灿烂微笑。
    “你棒个太阳公公。”
    术式行星在半空中停滞一秒，而后如夏日徇烂烟花般炸开。
    炸出一只抬头挺胸的鸟和「本大爷回来啦」几个大字。
    是只有咒术师才能看见的豪迈宣言，在刹那间惊动了看似平息已久的咒术届。涟漪一圈带一圈，搅乱一汪死水。
    五条悟两手叉腰低声笑起来，伏黑惠歪头叹出一口白气。
    另一边，离开一段距离的夏油杰回首抬眸看天，唇边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家伙再度出现，真不好说哪一方更头疼。
    第0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