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华知道他的顾忌,笑道:“安心吧,你之前做的那些小事并没得罪我,我没放在心上。我若真想收拾你,早动手了,等不到你来请辞。反过来说,既然我没这么做,就是看重你。你虽有些刚愎自用,但没有坏心,对朝廷也忠心,日后继续保持,守我的规矩,我就不会责难你。安心做你的将军去!”
张将军又感激又愧疚的告退,回去之后更发奋训练士卒,一心要给公主在北梁面前撑起脸面来。
景华背后对许斌感慨,“没想到张将军一脸的络腮胡子,居然会争宠。”
许斌喷了一地的茶水,咳得喘不过气来,“什么争宠?”
景华把张将军装模作样来请辞的事情说了,“不就是怕我用洪偏将,特意装可怜来了。你有空安安他的心,我并没有用洪偏将取而代之的意思。宫里母妃们在父皇面前也是这样,明明自己快失宠了,跑去一哭、一跪、一求,恩宠又回来了。我在宫里见多了,没想到你们男人也是这样。”
许斌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摆手,男人争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不敢听、不敢想。
许斌放下茶杯,赶紧跑出去吹吹料峭春风醒脑子,却听公主嘱咐他:“记得去安慰张将军几句,把我的意思和他说清楚,别瞎担心。”
许斌跑的更快了,心想,我要真把你争宠的高论告诉张将军,他当场就能羞愧得昏死过去。
如此欢快又充实的日子,总是过不久的。春耕才刚刚结束,北梁那边就发来公文,催促使团抓紧时间赶路,争取在今年夏天与四皇子完婚。
北梁使节送信并不低调,骑兵长驱直入,在刚修好的城墙下也没有丝毫畏惧,高大健硕的北方儿郎,骑在高头大马上,百姓们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客气送走使节,景华又曲起手指敲椅子扶手,这是她思考时候的下意识动作。去北梁,当然是要去的,可不能是现在。她的种子刚撒到地里,还没结出果实,现在走了,一切都白费了。只是怎样才能拖延时间恩?道路已经解冻,天气已经转暖,再病一病?那北梁估计就要去国书给大盛,专门嫁这样一位体弱多病的公主来是什么意思,专门找晦气吗?
景华一时没有主意,下头也有些人心涣散,刚刚安顿下来,置办好的家业又要丢吗?
就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登门求见。
“葛敏行?”景华诧异,“他来做什么?”
“他说有一计能解公主困扰。”
景华呵呵一笑,那日在郊外遇见他,对答几句,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史书上的良臣得遇民主,还要再演一出锦囊妙计吗?
景华不置可否,“请进来吧。”
葛敏行与当日所见落魄寒微的青年已经不同了,换下洗的发白的布衣,穿上裁剪得体、针脚细密的绸衣。“多亏公主当日一赞之恩,许多富户争相购买学生的风筝,这个春天,于学生而言,也是丰收的春天。得公主如此恩惠,不可不报答。听闻公主有疑难,学生毛遂自荐,请为公主分忧。”
“哦?我有什么疑难?”景华配合的问。这个年轻人嘴上谦虚,姿态也恭敬,可眼中却闪动着勃勃野心。
“听闻北梁下了公文,催促公主尽快启程。公主必定是不想如此快出发的,学生请命,为公主解决这个难题。”
景华已经歪在椅子上,闲适得靠在一边,问道:“你想怎么做呢?”
“问题的症结还在北梁,学生想去北梁一趟。请公主赐我金银、马匹,一月之内,我必定给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只这样?我也知道症结在北梁,我要具体法子。”景华并不被这一两句话忽悠。
葛敏行这才不好意思道:“学生只是普通人,对北梁的了解只有书中浅显几句,还不如这次到了潜江知道的多。若是公主有关于北梁的消息,可否供学生参阅?”
很明显,葛敏行是空手套白狼来了,一个女人想要在男人的世界里获得权柄并不容易。葛敏行知道公主缺人,她麾下的千户杨陌也只是个秀才。自己有功名、有才干,若是自荐,肯定会被重用。只是葛敏行也发现自己想的太好,公主才是掌控主动权的那个。
“参阅消息就不必了,我告诉你。北梁皇帝想让我尽快抵达,是为了早日与他心爱的四皇子成亲。四皇子乃是李元妃之子,李元妃是北梁皇帝宠妃,若非家世实在寒微,在皇后仙逝之后,早该被立为皇后。前朝反对声浪过大,北梁皇帝才不得不委屈爱妃,特意则了‘元’字做封号,可见爱宠。”
“四皇子作为得宠皇子,自然是有皇子脾气的。他府中有有位黄侧妃,非常得宠。两年前,还因这位黄侧妃与北梁皇帝顶嘴,不愿娶正妃,怕委屈了她。北梁皇帝想让四皇子娶我,夺取声望;李元妃认为一个战败国的公主,不如本国权臣世家的女儿实惠,想给四皇子另寻高门结亲;四皇子则不愿意娶任何人委屈自己的心上人,那位黄侧妃想必也更喜欢一人独大。”
“消息就这些,我给你二百两银子,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了。”景华不理会葛敏行见鬼一样的震惊表情,补充道:“不过你得快些。要是让别人抢先了,我不会讨回银子,但你也别出现在我面前。骗了我二百两,不能轻饶。”
葛敏行深吸一口气,行礼应下,“学生比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