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过去的你爱结交朋友,三教九流都有。只要是你看中的人,管他是谁,你都要拉着认识一番。可自从杜家出事后,你便很少这样做了。除了心境不同、顾虑变多了,我想你其实也在害怕着一些东西吧。”
杜晚枫听到这儿,低头轻笑了一声。
那笑容看着随意,却有点苦涩在里面。
“还是万兄了解我。”
“那当然了!我们可是二十多年的好兄弟啊!”万九洲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带着点无奈地说道:“所以我的杜兄,不管你今日又算计了谁,又对谁耍了小心思,你都不要再去纠结了。因为如果换成我的话,一个人若救了我的命,那即便在某些事情上隐瞒我、利用了我,我也可以原谅。因为这些东西比起救命之恩来说,就太无关紧要了。”
万九洲竟懂他至此?
“何况,就算你杜晚枫狡猾多端、城府深沉,但每次身边人有危险,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不还是你吗?你何曾有一次丢下别人逃走过?又何曾抛弃过什么人?你都没有,不是吗?”
相反,这个人每次都在最危险的时刻站出来,并不高大的身躯给许多人带来了安全感。他总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出现,可对自己却总是那般苛责。
“而我呢,也相信无论何时,杜兄都还是那个拥有一腔热肠、明辨是非的杜兄。你不会无端去害一个人,这种事情你做不出来。”
杜晚枫的心滚烫滚烫。
万九洲这些话,真正安慰了他的心,也让他在某些事情上得到了释怀。
只是他想,以后自己得要做得更好才行啊。
为了不让这些一直相信他、爱护他的人失望。
他很感谢万九洲,但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动情绪的人,而且万九洲一副等着他夸赞,以及“你不要太感动哦”的表情,偏偏让杜晚枫想反着来。
“万兄,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在那儿说了一堆,你知不知道你话真的很多。”
“我去——”万九洲捂着自己受伤的心口,“杜兄,你这也太过分了!我担心你胡思乱想,这么真情实感地开解你。你不为我们感天动地的兄弟情落泪,居然还嫌弃我话多!”
受伤了,这次真的受伤了,好不了了。
万九洲踉踉跄跄后退,表演越来越浮夸。
杜晚枫忍不住笑了,但这一笑牵动着伤口,让他脸都皱了起来。
“没事吧杜兄?”万九洲见状也不耍宝了,很紧张地上前问。
“只需万兄不再这样逗我发笑,我也不至于会牵到伤口。”
“好好好,我听你的,不逗你了。”
万九洲又在这里逗留许久,陪杜晚枫说话。他怕杜晚枫一个人呆着无聊,又心疼他受了伤,非要他躺床上去。
自己呢就坐在床边,跟杜晚枫东拉西扯。
杜晚枫也好耐心,就专心在那儿听,不知不觉间又歪着头睡着了。
而万九洲直到杜晚枫睡着了,才站起来伸伸懒腰回去睡觉了。
杜晚枫这一觉并没有睡太长时间,因为泷旬来了。
泷旬来的时候无声无息,杜晚枫又睡得有点沉,并没有意识到。
泷旬也不忍心唤醒公子,就一直在房中等待。
然而房间内有个陌生人,这对于警觉惯了的杜晚枫来说,还是有所感应的,所以没过多久杜晚枫便睁开了眼睛。
见公子醒来,泷旬下跪请罪。
“属下们办事不力,让公子遭了那狗官的埋伏,还因此受伤,请公子责罚。”
也幸亏公子没有大碍,若他真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也无颜再活在世上了。
“胡涌在监牢设伏,你们事先没有得到一点风声,我可以理解你们人手有限。但事先只要多加留意,未必不能根据一些蛛丝马迹猜测到他们的动向。”
“公子教训得是。”
“这次就先记着,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接下来如果再出这样的纰漏,那就按寒食的规矩办。”
“是!多谢公子,属下们必定倾尽全力,决不让公子再有任何闪失!”
“不只是我,就算关系到的是其他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和线索你们都要留意、仔细甄别。遇到不对,又难以抉择的,及时让我知晓。”
“明白了,公子。”
“起来吧。”杜晚枫口气也缓和了不少。
“是。”
杜晚枫撑着床站了起来,泷旬欲上前搀扶,被杜晚枫拒绝了。
“一点皮肉伤,不用太过在意。”
“公子一人安危,却牵系着我们许许多多人的悲喜,还请公子务必保重身体。”泷旬也知道自家公子勇于担当,也不惧怕危险。
可他们这些人每次都是心惊肉跳,最怕的便是公子出什么意外。
怕杜晚枫听不进去,泷旬又补充道:“公子,您身为杜家家主,大夫人、二夫人还有府上数十口人,可都还指望着公子呢。”
下次再有这种事,泷旬真希望公子能多考虑考虑自己。
杜晚枫点了一下头,“你们对我的关心,我了解。这次我也是有把握对付他们,才主动留下来的。”
“但公子还是受伤了。”
“你家公子又不是个瓷娃娃,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受点伤算得什么?你们听我号令、保我安危,却也不必太怕磕着我碰着我。”
这些话杜晚枫一直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