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头裴远坐在椅子上对着一盏烛灯,手里拿着一本和账本类似的东西,原本最是灵动的杏眸,如今看来已然是失去了单纯光彩,多了些谋算和城府在里头,虽然早就知道裴远并非和他表现出来的一般单纯,但真的看见这样的裴远时,顾忱的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其实自己可以叫他这辈子都不管这些事情的,只怕裴远并不愿意就是了。
裴远靠在椅背上仰着脑袋叹了一口气,顾忱警惕的躲了一下,即便有黑夜的掩护,即便裴远的视力不如他好,但习惯还是让顾忱选择性的躲开了,唯恐自己被裴远看见了。
毕竟这也算是偷窥,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情,虽然他是在自己的家里偷看自己的媳妇。
想到这里顾忱都感觉自己有点委屈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啊。
下头叹了口气的裴远重新坐直了身子,打起精神看起了账本,顾忱感觉他这样熬也不是个事,从袖子里抖出了些粉末,只见裴远打了个哈欠便睡了过去。
等人睡熟了顾忱这才慢慢的下去。
就算是睡了过去裴远的手上也依旧紧紧的握着那个账本,顾忱从他的手里将账本抽出来放回了架子上,将人从凳子上抱了起来,“本来就不胖,再瘦要脱相了。”
“嗯......”
怀里的人虽然被迷昏了过去,但是顾忱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疼惜,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紧紧的抱着他的肩头,明明知道裴远绝对不会从自己的怀里掉出去,但依旧把他抱的很紧。
他如此紧张一个人的样子若是叫楚昭荷看见的话,只怕是会吃惊的,毕竟自从顾忱回到她身边开始,除了对一些珠宝表现出兴趣之外再没对什么有兴趣了,对于人多半都是鄙夷不屑的状态。
更何况顾忱对人就像是一只流浪在外的猫一样,保持着警惕和自己浑身的尖刺,即便是楚昭荷也好,在顾忱刚刚回来的那段时间也无法靠近顾忱分毫,所以看见顾忱的眼里会流露出疼惜这种神色自然是惊讶的。
“乖些,现在好好睡。”
就和咒语一样,顾忱才说完这句话,方才还睡得不安稳的裴远,动了动脑袋靠在顾忱的怀里,睡熟了过去。
把人送回了房间里休息,顾忱才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这么久了他总算是把人抱在怀里休息了,再不抱着媳妇睡觉顾忱感觉自己也要被逼疯了。
明明都是有家室的人还要自己休息,这样的事情顾忱才不做。
这一夜顾忱也难得睡得舒服了,裴远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顾忱感觉自己都睡不了,抱着人很快激起的睡意叫顾忱也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裴远就醒了,他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睡过这样舒服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顾忱抱在怀里,果然和他想的一般,这次他睡过去只怕都是顾忱搞的鬼吧。
想到这里裴远动了动身子,抬手在顾忱的鼻头上捏了捏,好似恶作剧一般见他没有动静,就换了位置,更加大胆的在顾忱的下巴捏了捏,看起来好似在挑逗他一样,不过也就是仗着顾忱还睡着裴远才敢这样做了。
只是做坏事的时候要专心致志才好,若是一分神就很有可能会像裴远这样被抓起来了,顾忱的眸子里含着几分笑意开口道:“一大早的不睡觉来,本宫的脸好玩吗?”
顾忱的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人,裴远被他抓着的手都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躲了,一双眸子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顾忱,好像是想把他看的退后几分,只是顾忱哪里会怕他这毫无杀伤力的眼神?
被他这样看着不仅没退后反而越靠越近了,裴远无奈之下往后退着,但他靠着墙再退也退不到什么地方去了,眼见着顾忱都逼近到自己的眼前了,裴远下意识的抬起手去挡住了顾忱的唇。
“殿下,清晨时间,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裴远声音弱弱的开口,妄图我那个顾忱能够注意一点,只是没想到顾忱好像又变回了一开始状态,完全没有要和他商量的意思,就算是被捂着唇也凑了过去,用额头在裴远的肩颈处蹭了蹭。
裴远感觉痒痒的,却不知顾忱到底是怎么了,也怪他这几天都没有好好注意到顾忱的情绪变化,就连他为什么会这样都不清楚,想着裴远忽然有些自责了,这几天忙的都要把顾忱给忘了,他自然是不高兴的。
裴远的眸里带着几分自责松开了捂着顾忱的手,桡过他的脖子抱住了顾忱,指尖穿过顾忱的发丝,在他的后脑上拍了拍顾忱,声音沙哑的开口道:“殿下,是不是觉得寂寞了?”
这样的感觉裴远最是能感同身受的,小时候每次哥哥出去他也是这样的感觉,哥哥下了学堂之后总是疲倦的回到屋子里补眠,夜里又起来读书,母亲还在的时候他们尚有闲暇娱乐。
但母亲去世之后,哥哥便彻底放弃了玩乐,没日没夜的苦熬研读,裴远虽然懂事的早,但小孩子都是会寂寞的,只是裴远懂事他知道不能去打扰哥哥,每日也只是给他送些吃的,或者睡着的时候给他盖个被子。
后来裴黎成功考取功名,裴远本来以为这寂寞也算是到了头,可裴黎却离开了,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仔细一想也合理,若是他的话也会选择离开这个家庭,这样令人窒息的家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只是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他一起呢?
可他习惯了沉默,所以在裴黎离开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在自己的小屋子门口看着他,目送他离开了自己的生活也离开了这座令人绝望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