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真的是可恶至极。
冯梅缓步迈入公堂,跪在裴黎的旁边并没有看自己的儿子,自己缓缓的对着钟至磕了个头开口道:“民夫冯梅,拜见少卿大人。”
这忽然而来的一拜给钟至弄不会了,显然他也没有理解冯梅的意思,但眼下这个情况他也不能叫人一直跪着,“起来说话,你有何事?”
虽然这人是裴志泉的夫人,是裴黎的母亲,但眼下的事情和她都没有关系,即便有连带责任,钟至也不会为难一个无辜的妇女。
“我来坦白自己的罪。”
冯梅的眼睫微微颤抖着,缓缓的说出了压在自己心里多年的事情,“当初是民妇下毒害死的汝南王妃。”
“你说什么?”
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一般落在了公堂,显然谁也没有想到冯梅会这样说,除了裴黎之外只有顾忱还能维持表面的稳定。
“是你害死的小妹?”
“你在胡说什么?!”
“娘,你在说什么啊!”
公堂上一时乱糟糟的,连着外面百姓骚乱的声音一起落在了钟至的耳朵里,吵嚷的他脑子里多少乱哄哄的。
“肃静!你且说来,本官自有判断!”
钟至一拍惊堂木怒呵一声叫人都安静了下来,随后看向冯梅道:“冯氏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既来自首就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
“是。”
能将自己埋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对冯梅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当年我本是苏州的孤女,自小被戏班的老班主抚养长大,也学了戏作为一名花旦登台演出,后来有一回我随着戏班来到京城演出,临了结束的时候碰到了醉酒闯入后台的汝南王。”
“……”
冯梅停了下来,看向裴志泉的眼里全是入骨的恨意,她真的狠毒了这个男人,但无依无靠的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和力气。
而且裴志泉警惕异常,冯梅何尝不想杀了他,却根本做不到每每下手必是一顿毒打,她不明白为什么裴志泉不杀了她,还对她百般宠爱的模样。
后来干脆放弃了挣扎,作为乖顺的女人在他身边,生下了裴颜之后她清楚裴志泉对自己的警惕也放松了,这也给了她机会,否则今日她不会站在这里。
她长时间的停顿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好像已经表达出来了,在场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入府为妾,汝南王看似对我百般宠爱其实不然,不过是将我当个幌子演给他人看的罢了。”
“当时我本想自我了断,却遇到了王妃,她对我很好即便我是和她共侍一夫也从未有过嫌隙,知道我是戏子也从未用异样的眼光看过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冯梅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起来,似乎在回忆那段日子的美好,这便令钟至觉得奇怪了,“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杀她?”
“因为……他。”
冯梅闭了闭眼睛指着裴志泉开口道:“他让我每日给王妃的药里加慢性毒药,并且要看着王妃喝下去,否则他便要将药喂给我襁褓里的孩子!”
冯梅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了,随后她甩了裴颜一个巴掌开口道:“如果我早知道你和他是一样的劣性,我早该把你摔死!”
冯梅痛苦是呜咽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养大的孩子和自己的仇人是一样的,为什么会这样?
作为女子爱护自己的孩子是天性,所以她当初选了孩子而不是温韵,但早知道自己养出来的孩子最终会变成恶魔,她又怎么会害了拯救自己的天使?
但没有所谓的早知道,即便当初她在如何懊悔也已经无事于补了。
“王妃就这样一点点消瘦,而我只能看着,干看着他一点点虚弱逐渐离不开卧榻,离开了人世。”
“即便如此汝南王依旧没有放过我,我不知道是如何传出的谣言,说我善妒将王妃气死还苛待她留下的一双儿子,俨然一副妾上位的小人姿态。”
“而汝南王却表示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高高在上将我推出去成为了挡箭牌,在人们知道了我的事身世之后背地里的谩骂,当面的阴阳怪气更是从未停止。”
冯梅被骂了这么些年一直忍气吞声,在人前她保持着传言里的样子,一个人的时候她真的很想到温韵的牌位面前哭上一场。
可她不敢,她心里有愧根本不敢看温韵的牌位。
而那一日她醒来之后却发现温韵的牌位和骨灰盒都不见了,她不知道会有谁偷这种东西,心里却带着一丝期盼,希望是温韵自己来将自己带走了。
她希望温韵能够自由,不希望她死了也被困在宅邸里。
“民妇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便叫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冯梅一字一句都好像沾着血,裴志泉怒喝一声开口道:“一派胡言!本王平日待何不不好,你居然背叛本王!”
情急之下裴志泉顾不得许多上去给了冯梅一个巴掌,裴黎在一旁站着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冯梅已经被打倒在地了。
“住手!公堂之上你想做什么?!”
当着钟至的面打人,还是嫌疑人动手打人,这人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冯梅丝毫不惧,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要彻底将裴志泉搞得身败名裂一般。
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所以她依附于裴志泉,因为她不在乎任何东西,所以她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