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人,这有一个土匪说话的份儿吗?”崔竹讥诮地扫了丁茂一眼,把头转向田夜秉。
“……”田夜秉脸色不太好看,被丁茂惹得又有些不耐烦,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才转向崔竹,说:“人命关天的大事,宋大人还是赶紧带我们先找到小侯爷吧。”
崔竹指了一个跟谢九安所在的地方完全相反的地方,说:“那边,你们自己去找吧,我累了要休息,就不去了。”
“那边先前我带的人已经仔细找过了,并没有看到小侯爷的影子啊。”田夜秉眯起眼睛。
“那就不知道了。也许分开后他到别的地方了吧。”崔竹打了个呵欠,诚恳发问:“我能走了吗?”
“找不到人恐怕宋大人还不能走。”田夜秉说。
崔竹好像终于受不了,忍不住冷了脸色,问:“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把我带过来想干什么?”
“田夜秉你还跟他装什么?你难道觉得他看不出来我们的关系,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丁茂脾气暴躁地质问,“他跟那个贱人明显是穿一条裤子的,你还准备放过他不成?”
刚刚丁茂趁机逃走后迅速往山下跑,恰好撞上了带兵过来堵人的田夜秉,在他动手前一口气把在山上谢九安逼问他有关“走私”的事情说了出来。
“反正他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我们跟突厥勾结的事,哼,他现在只收拾的了我,等他离开,你以为你的脑袋还能好好别在裤腰上吗?
“现在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杀了我也没用,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必死无疑,不如好好想想解决办法,怎么才能保住脑袋。”
田夜秉当时听完脸就白了,哗哗直冒冷汗,连旁边的柳夏清听得都脸色铁青,恨不得上去踢他两脚,狠狠质问:“你全抖落出来了?!太子的事情你说没说?!”
事已至此,丁茂根本不怵任何人,迎上他的视线:“他拿我儿子的尸体威胁我,我也没办法,如果不是你们当初……”
话没说完丁茂脸上就被甩了一个巴掌。
“竖子!”柳夏清怒骂。
田夜秉也愣住了,丁茂今天已经受了够多的气,立马就要扑上去反击,被旁边的官兵及时踹跪下压住了。
虽然田夜秉和柳夏清带兵过来就是因为察觉到谢九安在调查这件事,但多少还抱着谢九安没查到什么的侥幸,结果现在丁茂赤裸裸地告诉他们他全都给抖落出来了。
“现在该怎么办?”田夜秉腿都软得要站不住了,不知所措地看向柳夏清。
柳夏清眼神阴鸷,看丁茂简直像在看一个死人,沉声道:“能怎么办,他都知道了,只有死人不会开口。”
“他可是定远侯的儿子!”田夜秉瞪圆了眼睛。
“一个入京为质的废物而已,跟太子殿下比起来,无足轻重。”柳夏清语气无比冷漠。
“可万一到时候皇上或者定远侯追责起来……”田夜秉畏畏缩缩地说。
“小侯爷爱玩,不幸的是,江州匪患严重,土匪都异常凶悍,他杀了土匪头子的宝贝儿子,被人寻仇报复……”柳夏清瞥了一眼丁茂,继续说:“中毒身亡。
柳夏清顿了顿,才道:“而我们,忙着剿匪,情况一片混乱,无暇他顾,找到人时已经无力回天。”
田夜秉出了一身冷汗,他万万没想到柳夏清狠辣至此,直接想把事做绝。
“还愣着干什么?”柳夏清斥道,“赶紧加派人手,在谢九安把消息递出去之前除掉他!”
田夜秉回想起方才柳夏清狠辣绝决的神情,被丁茂的吼声唤回神,转头看了柳夏清一眼,他终于也下定决心,比起自己的性命,旁人又算得了什么,一挥手,立马有官兵上前想押住崔竹。
“经过本官缜密的调查,现有证据表明你和谢小侯爷联手杀害了丁茂之子丁诩,根据我朝律法,本官有权将你二人缉拿归案,上报朝廷,特命你即刻带本官找到你的同伙,以减轻罪行,得到戴罪立功的机会。”田夜秉看着崔竹沉声说。
“……”崔竹轻飘飘瞥他一眼,没挣扎,只是后撤一步躲开官兵伸过来的手,说:“不必麻烦,我自己有腿,会走。”
柳夏清居高临下,似乎对他的识相很满意,一夹马腹,说:“既然如此,还请宋大人速速带路。我知道,小侯爷肆意妄为惯了,这件事他肯定是主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必是被胁迫的,只有找到他,才能洗清你身上的冤屈啊。”
这就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了,暗示崔竹好好找人,只要找到人,什么“罪责”都能推到谢九安身上。
崔竹心里嗤笑,淡淡说:“我方才并未对你们说谎,我与他确实是在那个方向分别,那边草木繁盛,他要是毒发倒在哪个不易发现的地方也说不准。”
坦然迎上柳夏清的视线,他咧出一个微笑,道:“再则,我与他的关系也不像你们所说的那样,好得穿一条裤子,恰恰相反,我跟他两看相厌。我若有难,他只会在旁边幸灾乐祸,同样的,他有难我也只会袖手旁观,不然我也不会扔下他自己走了。我没有帮他遮掩的理由。何况按你刚刚说的,我现在更应该落井下石。”
“你们一路……亲密无间,”柳夏清出口时顿了下,大概在斟酌措辞,并不相信他的话,“你现在撇得一干二净,说的你们一点感情都没有,真是难以取信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