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初以为我们是在谈恋爱……却不知道在他眼里这段关系是包养……”
是施舍。
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俯视。
林阳沉默。
宋闻璟又想,他实在是有点又当又立,既然早已经发现,又怎么能陷入这段关系好几年,越解释越乱,就准备转身上楼。
突然林阳却抱住宋闻璟的肩膀,让他的上半身紧紧贴着自己。
“我后悔很多事……我那个时候应该把你藏起来,谁都找不到,谁都找不到我们……”
宋闻璟听出了林阳话里的心疼和愤怒,顿时心头像被一击,手指紧紧抓住林阳的衣服。
青春年少的喜欢,如同初春的嫩芽,充满了生机与希望,可在巨大的困难和世人的偏见面前,却又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像他没法反抗当初父母将他关在家里,他挣扎着,呐喊着,直到被放出来,宋闻璟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知踪迹。
他找了很多地方,最后回到这个地方,有一天接到一通电话。
那头传来一道有些温润缓慢的声音:“请问,您这边是有房子出租是吗?”
“……是。”
直到见到那张白皙清秀的脸时。
林阳想,原来已经宣布结束的故事还有续上的机会。
而在二楼的病房里,照顾宋奶奶的护工见了这一幕,掩唇将那情形说给了宋奶奶听。
“抱得可紧了,两个都是好孩子,我瞧着真不错。”
宋奶奶用自言自语的声音道:“我的闻璟是得到幸福的。”
宋闻璟和林阳在一起了。
他接受宋闻璟视为难堪的过去,接受宋闻璟残缺不全的记忆,算得上一个度量很大的alpha。
宋闻璟想,也许是他在今年生日的愿望成真了。
应忱当初问他许什么愿的时候,宋闻璟受不了他的刨根问底,随口说了一句希望工作可以顺顺利利,奶奶身体健康。
应忱当时嘲笑他这算什么愿望,让他换一个,甚至还给他举例沈仪臣情人生日会上直接列出的生日清单,抹了一点蛋糕点在宋闻璟鼻子上:“你就没有别的,有野心一点的愿望。”
“我没那么幸运可以全部实现。”
应忱撑着下巴看他:“你求我啊,我比老天还准。”
“……算了吧。”
宋闻璟没兴趣,是真的没兴趣,他曾经确实带着几分天真与憧憬,如同一片未曾被世俗尘埃沾染的净土,渴望着爱情,期待着灵魂的归宿,不管那个人贫穷或是富有,残缺或者低俗,然而,应忱高大英俊多才多金,可却用实际行动,敲碎了他的幻想。
beta不行。
宋闻璟的心就像那个被他打碎的花瓶,虽然外表是完好无损,与常人无异,可是五脏六腑都被alpha的阴晴不定和性//欲拖拽得鲜血淋漓。
他许的愿望希望他和奶奶更体面地活着,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
宋闻璟和林阳在一起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林阳还是同以前一样给他送汤,他接送宋闻璟上下班,两人最大的进度就是在日落黄昏的时候,牵了一次手。
两人都红了脸。
宋闻璟第一次尝试给李瑀回电,没有打通。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就去忙工作了。
直到快要下班的时候,发现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都是显示的陵市。
他走出办公室给李瑀打电话了。
这次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闻璟?”
“是我,抱歉,这个电话很早就应该打了,我现在……”
一切平安四个字还未说出。
“闻璟,你现在在哪里?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应忱召开了记者会,在专业的医护人员监督下进行了alpha信息素各项检测,公布大众的结果显示他没有信息素狂乱症,半个月前他已经在很多媒体的见证下出了院,并追究了相关新闻人员的法律责任,我托人打听,他如今的行踪很隐蔽,确定的是,他绝不在陵市!”
李瑀说完,宋闻璟捏着手机,明明穿了一件薄毛衣,几乎是一瞬间,他背后硬生生出了一层冷汗。
应忱的信息素狂乱症是宋闻璟分别给好几个报社投稿泄露出去的,连同附上的有几张作为佐证的病历。
是他在离开海市后一条条编辑发送的。
他跟了应忱几年,他起初还防着他,后来少有避着他的东西,甚至连他的保险箱密码他也是知道的,大概觉得他不懂,也不感兴趣。
一些隐秘的商业机密,宋闻璟有那个自知之明,他没有确凿的证据,应氏庞大的律师团队能够将其打成彻底的捕风捉影谣言,并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可是应忱的信息素狂乱症不一样。
太私人了化了,一个只属于个体的、不可告人又极其罕见的病症,被摆在光天化日下讨论,落在一个几乎汇集了关注度的人身上,这个词不甚常见,又是被赋予了神秘色彩的禁忌性话题。
如果当初赵韵璇知道宋闻璟的打算,是决计会将他按死在路边的,而不是让他顺利得以离开。
关于应忱是否患有信息素狂乱症的讨论越演越烈,甚至影响到应氏财团和他本人,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应忱不得不做出自证。
而这些时间,都是宋闻璟的机会。
宋闻璟知道只是这点根本伤害不了应忱分毫,他只是要拖住他的时间来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