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
差点出大事。
“很好。”他笑着说,“希望简君一辈子站在我身前为我遮风挡雨,最好时不时给我点钱花花。”
“……”言翊步子一顿,“为你什么?遮风挡雨?”
他忽然笑了:“那你俩成个亲好不好?”
这会谢明手上若是拿着杯茶的话,约莫已经因为言翊的这句话掉地上了。
他面露不解:“我同你简前辈乃是深厚的兄弟之情,你想哪儿去了。”
言翊反驳:“是你自己说话语意暧昧。”
谢明:“能有我这样的兄弟是他的福气,他为我遮个风挡个雨顺便给我点银子花花怎么了?这是他的荣幸。”
言翊:“……”他被哽到没话说了。
把一旁的落仙仙听得脑门问号直冒。
她觉得自己似乎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字的语调都听清楚了,但是组合在一起,便是她不理解的模样。
她直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但至于是哪里不对劲,她又有点说不出来。
罢了……剑修第一和剑修第一徒弟的话,听不懂是正常的。
就这么一直待到了晚饭的时候。
桌上的菜肴丰盛且十分带有奉天特色,几人边聊边吃,借着寒凉月光,还听了几首颇为悲伤的曲子。
情到深处,微昊眼里似乎泛出了点点水光:“我在这万象宗待了几乎一辈子,自上次……”
谢明抬头看着那月亮,面具下的眼眸冷得似乎能凝出冰霜。
他压根就没听微昊在说什么。
只是清晰地记得,他被人带着杀去小溪村的时候,头顶上的月亮也是这般明亮。
那个时候正值秋末,再过段时间,就要下雪。
“天上已晚,诸位不如就在这住下如何,明日比试隔得也近。”
“那便劳烦微宗主了。”
住在这里好啊。
太好了。
房门关上的吱呀声有些闹耳,谢明点燃屋内的烛火,正常脱衣沐浴。待他从那蕴蕴热气里起身擦干净身子并穿好衣服,差不多刚好亥时。
他朝着头顶看了一眼。
隔着层层砖瓦,他似乎于虚空中和某个人对上眼睛。
“万象宗巡逻的弟子倒是勤快。”他拿着葛布擦着头发,笑得有些意味不明,“这么晚了还在我屋檐上当门神。”
屋上监视人从未失手过的人:“……”
陌生气息消失不见,谢明吹灭了屋内的烛火,安安静静躺在了床上,看样子,是真的准备好好休息了——如果屋顶上那其实根本没走的人没看见谢明的手在被子里乱摸的话。
好久了,第一次和言翊分房睡,当真是极为不习惯。
总觉得手上没个东西摸很无聊寂寞,就连睡觉都睡不好。
子时,万象宗几乎陷入寂静。
屋内的呼吸声均匀绵长,偶尔还有人翻身时布料摩擦所产生的声响。屋顶上的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顶着寒风盯着头顶的月亮,心说今晚约莫足够平安。
却丝毫没察觉自己身后,有一人负手而立,似乎是没把任何人或者事物放在眼里一眼,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随手折下了路边的树枝,朝着万象宗宗主微昊的寝殿走去。
与此同时,本该沉睡的简君也睁了眼。
清亮的眼眸没有任何睡意,翻身之间的摩擦声让屋顶上的人放松了警惕,却不想下一瞬,意识刹那间被剥夺,他就这么软绵绵地倒在原地。
他甚至不知道简君是何时穿好衣裳并提剑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寒风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那在门外还没来得及睁眼的人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永远地失去了睁眼的机会。
言翊出门,同对面屋檐上的简君对上了眼,后者朝他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一起消失在黑夜里。
谢明是一步一步走过去的。
他其实幻想过很多次,在杀上万象宗的时候,应当是怎样一副光景。
以二敌百也好,以二敌天下也罢,但想来想去,都不会是什么很有趣的模样。
每个人冲着他冲过来的人样子都堪称狰狞,每招每式之间,都是想让他下去那十八层地狱,最好永世不得超生。
很热闹。
尖锐的树枝在地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从拿世外之地到万象宗,现在好像是他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只要能试出来……只要能。
微昊屋内的烛火还亮着,他还在看书。
暖黄的烛光照在他脸上,配着他那白发,看着竟然还算是慈祥。
他蓦地抬了眼,呼吸之间,他指尖已经捏上了一片穿破他门板的、软绵绵的树叶。
“何人敢擅闯万象宗?!”
他这声音算得上洪亮,可意外的,万象宗整个地界仍旧鸦雀无声,似乎无人听见。
周围一片死寂。
微昊微微皱眉,手腕翻转之间,手上出现了一把闪着电光的长剑。
若是被这剑伤到,定然皮开肉绽,焦糊疼痛难忍。
他一剑劈开面前的门,沉着脸走了出去。
周围万籁俱寂,就连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也无。
有人在这布下了一个阵法,将阵里的空间和外面的空间完全隔离开来。
“谁!”
“我。”谢明说,“好久不见啊,许先生。”